着架子车,车上满载着来时的东西。三姐牵着母羊,两只小羊依旧在后面跟着,它们比年前强壮得多了。村中死一般沉寂。万家灯火,点亮了乡村的夜。
老谢来到自家院门外,顿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进了院子里,又忙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等忙完这些,老谢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凝神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三姐问他道:你饿不饿?
老谢答道:不饿。
三姐说:不饿就不做饭了。
噢,老谢应了一声。
三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老谢拿来一瓶酒,倒在一个小酒盅里,干喝了起来。他每次喝时,都发出滋滋的声响,让人感觉那是多么享受的。当他感觉头有点晕时,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一个个白色的药片。他倒在桌上,一颗颗数了起来,像他数钱一样,认真且庄重。他数着药片,想着活一辈子,留下了什么哪。又得到了什么哪。他突然感到自己和祖祖辈辈一样平庸,什么也没有留下。几乎找不到一件轰轰烈烈,可以让人记住的事。
当他第二次数药片时,三姐从外面走了回来,看着桌上的药片,惊诧莫明地问道:这是啥。
老谢不动声色,平淡地答道:好东西。
他的表情让人感觉他话里隐藏的东西那么有深意,十分的吸引人。
他抬起头来,瞅着三姐说:你要不要吃点。
三姐没答他的话,一只脚在门槛外,一只脚在门槛内,一只手扶着一扇,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老谢见她不答话,就又说道:我看干脆咱两个分了吧。
说完,老谢望着老婆。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倾注深情地望着她。三姐在他的注视中,走了过来。一言不吭地坐在了他身旁。他此时不知在说些什么。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沉寂得只有两颗心跳动的声音。三姐起身倒了一碗开口。这水还是从德运家带回来的。
老谢分着药。他分给了三姐十片,自己则留下了十五片。他拿在手里,分两次喝了下去。三姐喝时,觉得药太苦了。吐了几片。
喝完药,老谢头脑昏沉地爬上床。脱了外衣,闭上眼睛。往事在此时不可避免地闯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既为自己的平凡而惋惜,又觉得这样才是实实在在的。他想得最多的是去新疆的那段岁月。因为也许只有哪里才给他的人生留下过欣慰的篇章。
尾声
黄昏十分,三姐仿佛从一个沉长的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觉得这一觉睡得太长了。她附在老谢身边叫了几声,见老谢没反应,伸手去摸他的脸时,发觉他的脸冰冷冰冷的。一种不详的感觉像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她手又往他身上摸去,依然冰冷冰冷的。在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和焦虑中,她来不及思索,尖叫着从床上跌下来,冲门外喊道:快来人呀。谢德才不行了。
她拉开门,没有头绪地狂喊着,披头散发地朝村中跑去。 。 想看书来
感觉
再次见到杨丽时,已时隔数年。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我瞟了她几眼,心想她皮肤本来就不好。如今已到而立之年。岁月的手术刀把她那一张脸,打扮得比我想像的还要艺术。她用各种花妆品,想延缓岁月的足迹。但却难以将她带回妙龄岁月。我不想说,她的努力是徒劳的。时至今日,我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过这个女人。看着她不禁想起那些遗失在岁月里的往事。
那天夜色苍茫,灯光昏黄低沉。街上依稀飘浮着许多百无聊赖的青年男女。黑压压的一拨又一拨人流让夜色更加凝重。李森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事找我。我不明就理地跑了过去。他贮立在喧嚣的十字街头,在拥挤的人群里傻站着,显得孤寂落寞。我骑着一辆自行车,远远地在幽暗闪烁的灯光下打量着他。心想这小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