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个菜,八个人也吃不完。同志们是多么老实。
饭后,干部座谈。大家都像文秀士,斯文得很。中国的礼节把我的小座谈会给封杀了,凭我怎样突围也突不出。一个个老实可爱的农民的面孔,彬彬有礼的姿态,把我压得喘不过来气。头疼。未谈出多少材料,对我有如苦刑。
我只得宣布会议结束,睡了一会儿。
晚上找功臣来,谈了数小时。因谈得活泼,情况大有改善。略有收获。会后签字甚久。
工兵啊工兵,你真有特殊的性格!你完全向我展示了中国人民的淳朴老实。你虽然名为兵,但却一点也没有兵的不羁和火爆!同志们,唉,同志们。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一月二十五日
分部接我们的汽车并未按照预定时间到来,害得我们等了一天。早晨他们用酒菜来招待我们。我按照我的不知节制的性格,喝到欲醉的程度。给战士们签字占了两小时。战士们拿出了祖国人民慰问他们的最珍贵的本子。
下午出去和几个朝鲜小孩玩。又到了一家朝鲜老百姓的屋里坐了一会儿,因为彼此不懂话,小弟要求他的姐姐们唱歌。杨桦也唱了一支。他的姐姐,害臊不唱,阿妈妮又下了命令,才唱了。汽车到了,指导员和副连长率领着班以上干部来送。一直送到芳华里桥边才罢。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我看着他们,这些可爱的战士,我很有些自豪感,这是我的战士呀,这是我的军队呀!
穿越过三登,在很高的铁路桥梁下穿过。这座高的桥梁,也少不了是我将来小说中的一笔。
车在陡坡上停下。山坡上有几间房子,一进去,里面又是一排排小房,电灯辉煌。见到了院长、政委。他们正忙着开会,说会议多得要命。我说了一句打趣的话:“现在有条件了,要在五次战役想开还没法开呢!”政委不知我是打趣,又说:“是呀,那时是散得简直没法开会。”我将来在小说中也要讽刺一下“开会迷”们。
。。
十二月二十六日
今日早晨一道和干部们去吃饭。也许是基地医院讲卫生吧,吃菜是每人一盘。在临去吃饭的时候,医务院长,头戴大蒲公英般的狐皮帽,穿着红牛皮靴,身上很干净,而他边走还边慨叹地说:“像志愿军这样打扮的,恐怕在北京街上很难找。”可见这位医生出身的人,是如何的看重干净。
饭后,政委给我们找了一些材料,还派宣传干事李涛来领我们到重伤队。路上爬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山,可是因为穿得很笨,走不动。在山顶上歇了很大一会儿。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朝鲜的冬景。我已经两度朝鲜的冬天,不知将来我能不能写得更真切。
下了山坡,碰见了顶着物件的朝鲜老妇人,冻得哈哈的。
你就看见散散落落的平顶房子,这是医院建设的病室。李涛领我们到了一个“朝鲜洞木”(朝语同志)——那些女孩子的住室。有五六个朝鲜女孩一般的高,好像是用米尺量过似的。听李涛讲,这些同志很好,建房时能顶二百斤重的大石头,真是骇人!据说她们的工作比从中国来的朝鲜族为好,而朝鲜族又胜过汉族的同志。我问这是什么缘故,李涛告诉我:“是仇恨。”这话是确切的。我相信,仇恨——对敌人的仇恨,使得她们这样。仇恨,是勇敢与忘我的核心。
到了智陵里。这里房舍还较完整。虽有炸弹声,但日光和煦,鸡犬和鸣,朝鲜人在安乐生活,有些后方气氛。
和教导员魏冠华谈了一会儿。晚上去看伤员。我走进了二队的一个苏醒室。一般臭味和药的气味。这洋灰洞有小电灯,床铺分在两边。伤员在上面躺着。有一个头部负伤的伤员,他在那里喊:“站在这里的是谁呀!他们都是什么人呀?”队长故意迎合他说话:“不要嚷了,好同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