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气,每一口呼吸都撕裂血肉,光是起身,已是满头大汗,他的力量不用在忍耐疼痛上,反而奋力呐喊:“喊我的名字!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他试图听着,摒弃嘈杂的风声水声,以及自己吁喘的浓重吐纳声,想听仔细是否能寻到她的呼唤。
没有。
他听见许多人在帮着他一块儿找她,一声一声“璎珞,快出来!”、“璎珞,别躲了!”不绝于耳。
他听见奔走相寻的杂杳步伐。
他听见严尽欢在嫌吵的埋怨。
他甚至可以听见血珠子滴落在地。
独独没有沈璎珞的声音……
她仍不信任他吗?在听见他乱七八糟吼了这么多话之后,还是不相信他与采菱的清白吗?
所以她不愿意唤他,不愿意让他找到她——
“失火了!失火了!后头的仓库烧起来了……”
尉迟义听见远方有人喊着,是杂役江海,他抬头,看见一抹红光,烧亮夜空,距离虽远,焦味已经传到这里。
众人寻找珞璎的呼唤声,改为“赶快去舀大池的水来救火”的吆喝。府里所有能盛水的锅碗瓢盆桶全数派上用场,众人以接力方式赶忙扑火。尉迟义到来时,仓库已经陷于火海,一楝老旧的宅子,烧去大半。
“可惜下方酒窖里的一排好酒……”严尽欢站在后头,摇头叹息。这么一烧,陈年的珍酿,也烧干了吧。
“人没事比较要紧,酒可以再买,这楝仓库也旧了,再重建一处就好。”公孙谦浑身水湿,加入舀水行列,直至方才才换人接手。
“姓沈的哩?他不是睡在酒窖里吗?该不会没逃出来吧?”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尉迟义光听见“姓沈的”三字便瞪大眼,转身就要冲进去。
“阿义!那个姓沈的是指沈启业不是沈璎珞!冷静!”公孙谦斓住他:“你现在伤成这样,进得去不见得出得来!”
尉迟义大口喘气,光是站着,都相当耗力。
“姓沈的那家伙我刚刚还在园子那边看见他呀,跑得很急耶,不知道在赶什么。”小纱说道。
“我看这把火八成是他放的!”严尽欢一口咬定。她老早就看沈启业不顺眼,真不懂自己捉一只老鼠养在府里做什么?!这下可好了,连仓库都被烧光!姑且不论是不是沈启业放的火,她都不想浪费米粮养他:“悴,夏侯,把姓沈的赶出府里,我不想再见到他!”
“好。”夏侯武威也不喜欢沈启业,他的眼神不正直,每回远远瞟着严尽欢时,都让他有将它们挖出来的冲动。咳。
尉迟义听见了,有些含糊,但一清二楚,从火场里传了出来。
周遭明明很嘈杂,众人七嘴八舌在说话,一桶一桶的水哗啦哗啦泼出去,混淆着吆喝声,那声咳嗽,更教他在意。
他紧盯被火吞噬的仓库,火正烧得苏啪作响,和着风势,发出鼓噪,他凝定精神,此时什么也不听,只专注听着仓库里的动静!
火,熊熊轰轰;梁木,遇热剥裂;砖瓦,倏然爆破;干粮米袋,在火中燃烧……除此之外,还有……
咳咳……
衣袖捂住口鼻,闷闷的咳嗽,如雷劈入尉迟义耳里。
然后,是一句比咳嗽声更轻更小,更像喃喃的呢语。
尉迟……
“璎珞!沈璎珞!”
是她的声音!是她的声音没错!
“阿义!”公孙谦挡不下他,连夏侯武威也不行。
“她在里面!我听见了!她在里面!”尉迟义挣开所有人,笔直冲入火场,公孙谦与夏侯武威眼见不对,随即赶上,三人前后消失在烈焰之中,瞬间,仓库垮下,激起烟尘火花,点点如星,散漫在黑幕之中……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