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给三人递上茶,然后把字画揉作一团丢进了纸篓。胡静忙上前抢救,硬是把纸从篓子里掏出,展平,说要带回去作纪念。韩绮梅只好说,再写一张送你。
绮梅、霄鸿和胡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毕业后的情况,小莉很是无趣。后来,胡静和霄鸿同时提出要韩绮梅的字画,韩绮梅推辞不了,只好提笔,书写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早发白帝城》给胡静和霄鸿。
霄鸿边卷字画边对小莉说,你也要绮梅写一张,也好纪念我们今天一聚啊。
小莉阴沉着脸,家里转身子的地方也没有,哪有地方供奉这么好的字画。
临走,小莉关切地问韩绮梅,你今天一连写了好几个“轻舟已过万重山”,工作安排好了啊?
韩绮梅照实说没有。
小莉嘴角下撇,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出其不意地打在韩绮梅的脸上,让韩绮梅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生生地打了个寒颤。这个时候,韩绮梅才注意到昔日的好友鼻子尖了点,嘴唇又太薄,印象中千娇百媚的眼睛,丝丝缕缕地牵连着些幽怨的暗伤,它闪烁在眼光的背后,让人直担心她这点疼痛会因了怨恨的驱逐变成杀伤力极强的锋芒。
目送三人远去。
杨小莉忽然回过头来,远远地丢给韩绮梅一句话,别穿得那么厚实,小心中暑!
母亲的一席话清清朗朗地出现:
……舌头板子压死人,这平时关系密切的都在等着看韩家的把戏,其他的人还不把我们一家子笑话死。当初这大田坳出了梅梅这一个女大学生,我们大办酒席时那恭维话多得天都撑得破,现在梅梅就这样子回来了,风凉话照样可把这采薇园淹了……
韩绮梅明白,小时候的好朋友,已回不到最初了。“杨小莉”,这个曾经让她感受到纯情友谊的名字,因年岁的增长和时空的相隔,变成了回想中才能重温出一丝暖意的符号。
三人远去,大田坳空阔而寂静,韩绮梅一时觉远离了活生生的人事,眼前的色彩、线条及声响重又简洁。
韩绮梅正欲转身进屋,又一个声音远远地叫住了她:
嗨!绮梅——
谢惠敏!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些老同学怎么就这么巧,选在同一天来到采薇园?
谢惠敏是个快乐的人,一见韩绮梅,远远地叫着喊着跑上来了,把迎上去的韩绮梅抱了个满怀。
哎呀,绮梅,你可把我想死了!
韩绮梅擦擦她额头上的汗,说,你是朋友遍天下,我哪有能耐让你念想?快进屋去洗洗。
谢惠敏嘴上说,好你个韩绮梅,你住在这个神仙岛上,不食人间烟火,每次放假都是我从灵均镇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你什么时候去看过我?一扬手,在韩绮梅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韩绮梅“哎哟”一声,谢惠敏赶紧在韩绮梅背上抚摸,忙说罪过罪过。
进屋。
韩绮梅去院子给谢惠敏倒水。
谢惠敏跟着韩绮梅,瞄瞄左右,见园内清静,喜形于色,太好了,慈禧太后不在家,我俩得好好地疯一下。说着说着禁不住又在韩绮梅的背上拍一掌,韩绮梅正取盆倒水哩,被谢惠敏没轻没重地一拍,没防备的她“哎哟”一声,洗脸盆“咣嗵”一声掉地上。谢惠敏赶紧在韩绮梅背上抚摸一把,弯腰拾盆,迭声道罪过罪过。
韩绮梅红了脸,说话的嗓门也大了,别罪过了!再要罪过罪过,我就要一命呜乎了。又道,惠敏,你再要拍来拍去,我可不管你是大老远来的还是千万里来的,采薇园要对你关门了!
谢惠敏眼睛瞪得像铜铃,惊讶地望着韩绮梅。
韩绮梅瞪她一眼,把脸挨近了谢惠敏,笑说,看清楚了没,生气啦。
谢惠敏大笑,以前对我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