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开始慢慢温习着自己的功夫。闲暇时依梨华常偎在他的左右,他教依梨华看书赋诗、绘画写字,他们确信,目前他们是平安和幸福的。
可是,天下事常常是出人意料的残忍,“木秀风摧”更是一句不变的哲言,快乐的时间往往是短暂的。
谭啸现在已能在草原上和依梨华比练轻功,只是每当他深呼吸或是奔驰用力时,前胸的内伤还会隐隐作痛。这时不禁又令他记起了那笔血海深仇,他立下了大誓,自己今生主要的任务,就是复仇,他是为复仇而生的。
依梨伽太这所羊皮棚舍,本来是三大间,他们父女各住一间,一间当作饭厅待客之用;现在谭啸来临,他们不得不在客厅旁边,另外又搭了一间,好在这种房子不费什么事,东西现成,一圈就行了。
他们这所帐篷,和一般人家稍有不同,就是还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种着水仙花,还有十数株仙人掌和牡丹,小小的院子被花占得满满的,看起来十分美观。
衣马兔是在疏勒河的中流地带,附近除了由关外维吾尔、哈萨克族迁来的百十户人家以外,几乎被清一色缠回住满了。此类回人,以白布缠顶的居多数,他们秉性蛮狠好斗,所以外族人很少招惹他们。
依梨华一家,非但和这些人没有来往,就是本族中人,他们也很少往来。他们不求助人家什么事,人家也很少找他们;尤其是前些时日,他们得罪了马场的铜锤罗之后,人家更是再也不敢答理他们了。
依梨华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她和她的娘家人,每年有一半的时间,要聚集在一起,参经诵典。虽然伊斯兰教风靡当地,可她们仍然虔诚地信奉她们的佛教。
依梨华有一个哥哥,名叫依梨般若,就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出家从佛去了。
依梨伽太是一个酷爱自由的人,他和女儿依梨华不信奉任何教,因此难免和她们母子二人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们常常是分开两头住的。依梨伽太带着女儿,过着自由流浪的生活;而他的太太却常常住在儿子的庙里,或是投奔娘家人参佛诵经,目前正是过着这种生活。他们都把分离看得很淡,想见面时,只须托过往的驼商带一个信,那老哈萨克女人就会来的。至于依梨伽太,却是不愿再回吐鲁番,他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除非他认为自己要死了,否则他是不愿回老家去的。这正应上了我们一句俗语:“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虽然他已经老了,可是他却坚信自己仍有足够的生命活力,离死还有一大段很长的距离!
依梨伽太养有一群羊,每年他把羊贩给回商,他就有相当的资本从事其他事情,他从来没有为生活而发愁过。他老,但是很健康!
懒洋洋的疏勒河静静地流着,红红的彩霞像是一大捧山茶花,洒在了蔚蓝的天上。
远处的风,吹压得野草一倒贴地,牧人赶着牛羊牲畜往回家路上踱着,这情调儿,正应了人们熟悉的句子: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河边并骑徜徉着一对年轻人,谭啸的秀逸英俊,依梨华的艳若天人,尤其她那美丽的大彩裙,为风吹拂着,就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女。他们慢慢地勒着马,一任它们低头嚼食着河边的青草。
这对漂亮的人物,立时吸引了远近人们的目光,尤其是对于谭啸这种装束的汉人,更是纷纷猜测着。人们永远是好奇的。
谭啸看了一下天色,微笑道:“我们再跑一程如何?试试这畜生的脚力,我总觉得它前面的右蹄子不大对劲。”
依梨华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服气,其实这也不怪你,你这匹马虽也不错,可是到底没有我这匹马好,比来比去还是你输,多没有劲呀!”
谭啸微笑道:“那也不一定,刚才是马太累,现在已经歇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