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问,怕人知——”
这是第二天清晨,菊儿恢复她少女本来面目,临镜梳妆,娇怯怯地低哼小调,把她那收拾行装的平哥哥听得呆了,听到她唱结“怕人知”的尾音,不禁好笑道:“人定欲知,奈何?”
菊儿羞红了脸,回头轻啐一口道:“嚼舌根哪,还不快收拾好去买马。”
原来他二人听说了大半夜,不仅是情话绵绵,互明身世,连买马代步的事也商议到了。
甘平群捆好包袱,笑吟吟道:“在蒙古还怕没有马买?难得的是听你唱,再唱一曲,我就去买。”
菊儿一厥嘴道:“你可要讨打?”
甘平群摇头一笑道:“鸯鸳如共要,玉手何辞打?……”
菊儿双掌一掩耳朵,佯恨道:“真厚脸皮,不听,不听!”
甘平群不禁莞尔,一笑出门。
炊许时光,他已牵了两匹鞍辔俱全的骏马回到帐外,招呼菊儿上马,别过居停主人,扬起鞭丝,疾驰而去。
“细雨湿蔷薇,画梁间,燕子归,春愁似海深无底,天涯马蹄,灯前翠眉,马前芳草灯前泪,梦魂飞,云山万里,不辨路东西。”菊儿歌声甫歇,甘平群立即鼓掌赞道:“这是唐伯虎的一首黄莺儿,妹妹你唱的真好,可惜少了一枝琵到。”
忽然,他目光一凝,急勒马停鞍,叫道:“这里又有个‘凤鸟衔环’。”
菊儿一时收缰不及,冲出前面丈多,也叫道:“这里有一张杉树叶子。”
甘平群急道:“‘凤鸟衔环’指向西南,杉树叶指……”
“正南。”菊儿不待话毕,已说出一个方向。
甘平群以指劲顺那圆环缺口画一道长线,又由杉叶尖画一道长线,两线交叉,当中竟差一个很大的角度,不禁剑眉一皱道:“这真是‘不辨路东西’,南辕北辙,教我们走那一方是好?”
菊儿笑道:“我猜是叶姊姊追过了头,一直向南方走,妈跟后来到,不识礼姊姊的记号,而且她没多走这丈把路,不看见这个记号。”
“有理。”
“但那凤鸟已不回头,危险已经过去,我们向那里走?”
甘平群向画在沙上的凤鸟再看,果然没有前时那种曲劲回头的神态,暗自佩服这位师妹观察细微,沉吟之间,忽闻一阵急剧的铃声由身后传来。
菊儿急道:“快擦出凤鸟的记号。”
甘平群见她起手一掌把杉叶扫飞,也无暇细问原击,一掌挥去“风鸣衔环”的暗记,回头一看,猛见两匹红马像两朵火云狂卷而来。
菊儿艳脸变色,赶忙取出一方绢帕蒙起脸孔。
甘平群诧道:“来人是谁?”
菊儿道:“有一人是爷爷,不好教他认出面目。”
甘平群听说是银袍总巡察尹德宽,不免一惊道:“我们快走。”
“不能快走。快走就令他起疑,而且害了你妈。”
她在这紧急关头,居然还惦记着紫凤女,可见她把有关爱侣的一切事物时刻放在心中,若非真诚爱,那能办得到?
甘平群大起感激,深情地瞧她一眼,按辔缓行,道:“妹妹你休出声,待多来对付。”
那两匹红马来势极速,顷刻间,相距已不足十丈。
前面一骑,坐着一位身披黑狐皮大氅的健者,因他头罩凤帽,又露出一张皮肤白晰蝗脸孔,看不完他全部相貌,再看不出多大年纪。
后面一骑,坐着一位身披貂裘的老者,须眉俱白,银须飘胸,年纪该在八旬开外,目光炯炯,肩后剑柄斜露,流苏飘然,显得这老人十分威猛。
鞍上人微带缰丝,红马嘶前蹄,顿时立起。
银髯老者催动坐骑,驻蹄的前骑左侧,鞭稍一场,吐出洪钟般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