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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里,齐依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为孟松胤做点什么。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位闺中密友萧碧云的父亲,听说是位戒烟局的局长,据称在黑白两道都极兜得转,跟日本人的关系也非常近,常人办不了的事,他都能办到。
一个雨天的下午,齐弘文终于穿戴整齐出门而去,齐依萱一看是个机会,拿起一把雨伞也悄悄溜了出去。
来到萧碧云家,把事情简单一说,萧碧云也挺着急,忙说现在就陪你去找我父亲。
萧碧云留着短短的头发,戴着一付沉甸甸的眼镜,平时特别爱看鸳鸯蝴蝶派小说,以前跟孟松胤也见过几面。
戒烟局位于观前街上的承德里,只是一幢不大的青砖小楼,要不是门口站着一名身挎盒子枪的缉私队烟丁,真让人误认为只是殷实人家的私宅。
“戒烟局开烟馆,大概也是天下第一奇景了,”萧碧云苦笑着说,“看到旁边的那间烟馆了吗?那可是苏州最大的烟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地方越占越大,最后把戒烟局挤到角落里去了,哈哈,真是极大的讽刺啊。”
“唉,这年头什么东西都缺,就是不缺这玩意儿,”齐依萱感叹道,“醉生梦死的人真是越来越多啊。”
确实,沦陷以来,烟毒愈演愈烈,日军可谓一举两得:一方面可以消蚀民众的反抗意识,一方面可以大肆敛财弥补军费开支,而各级官吏更是乘机自肥,大赚特赚昧心黑钱。
战前的民国政府有个设想,名曰“六年禁烟”,计划在六年之内分批传戒烟民,直至彻底禁绝,没想到沦陷后流毒变本加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更滑稽的是日本人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制定了一个“烟民登记领照暂行法”,规定烟民必须领取“戒烟”执照。比方说,缴费三元,半年换发一次的“甲照”,可在家中吸食;缴费一元的“乙照”,只可在“戒烟所”吸食;无照私吸的,被抓住了罚款吃官司。于是,苏州城内一下子冒出了一百多家挂羊头卖狗肉的“戒烟所”,各级贪官污吏大发横财。
“大小姐,萧局长不在办公室,在隔壁吹箫呢。”烟丁看到萧碧云后讨好地招呼道,朝旁边的“戒烟所”一呶嘴。
“哼,成天就知道抽、抽、抽。”萧碧云不满地咕哝道,拉着齐依萱折向门口挂着厚门帘的戒烟所。
齐依萱首先看到的是大门两旁的一付对联:“重帘不卷留香久,短笛无腔信口吹”。一掀门帘,一股怪异的浓香顿时扑鼻而来,只见大堂上排列着几十只烟榻,几乎每只烟榻上都躺着烟客,烧烟匠穿梭往来伺候客人,而瘾君子们则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与女招待调情说笑,看上去一派兴隆景象。
“哎哟,大小姐来了,”一名烧烟匠看到萧碧云后马上迎了上来,“局长在雅间里,我带你去。”
齐依萱这才看到,大堂后面还有数间装饰得极为精致的包厢,推门进去,只见烟榻上横卧着一名光头、酒糟鼻子的矮胖老男人,正是以前见过几次的萧碧云的父亲,连忙礼貌地叫了声“世伯”。
局长的身边半躺着一位长相妖娆的女招待,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随手关上包厢门。
“爸爸,齐依萱有点要紧事想托你帮忙。”萧碧云半是央求半是命令。
“呵呵,什么事啊,只要我办得到,闲话一句。”局长非常客气。“来,坐下来慢慢说。”
齐依萱忙将孟松胤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准备,猜想这位局长十有八九会面色一变,就像一表三千里的表舅那样,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
“小事情,小事情,闲话一句。”没想到局长居然满口应承。“只要是关在梵门桥弄里的宪兵队,那就没问题。放心吧,要是没旁的事,我保他明天回家。”
“真的?”齐依萱惊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