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雨蒙送到医院。不到三个小时,赵雨蒙顺利地生下一个宝贝儿子!李道远乐得东跑西颠,忙着向大家报喜、发糖送烟。此时,他好像是这个宇宙间最幸福的人了!虽然,他知道小孩的出生时间比他计算的最早可能出生时间还早两个月,可是他并不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儿子是要姓李的;赵雨蒙是自己的妻子也是事实。这个事实就是通过一个男孩的出现永远凝固下来了,不再像八个月以前那样的肥皂泡一样的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出现破灭的可能。李道远走在上班的路上,春天的阳光照到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真是舒服。冬天里见不到的喜鹊,此时也现身于城市的上空,在树趟子中间飞来非去。它们“唧唧喳喳”地忙着衔树枝做窝。
心细的女同事听说赵雨蒙提前生小孩了,都感到有些不解,报之以微微一笑,谁也不想对李道远更多说些什么。粗心的小伙子会贸然问起孩子提前的事,李道远也就含含糊糊支吾说,“不清楚,谁知咋整的,可能是早整啦!小子是不‘懒月’的。”说完自己就咧嘴哈哈地笑个不停。
不知他是从那个老太太那儿学到的“懒月”怎么个名词,于是大家哈哈一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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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转眼一年过去了,研究所也发生了几件大事,首先是贾连石所长因为“生活不够检点”而调离了研究所,去科协任副主席;其次是黄幼萍调往上海已经落实。这一天正是李道远的白胖儿子一周岁生日,吃过午饭,前来祝贺的人先后都走了,李道远忙着收拾屋子,赵雨蒙正抱者孩子坐在床上拍孩子睡觉。一个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地进到屋里,那人高高的个子,穿了一身迷彩服,神志呆板。在李道远的身后站了一会儿,就走到床边,低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赵雨蒙怀里抱着的孩子。赵雨蒙抬头看到了来人,惊叫起来:“哎呀!马世吉,你出来啦。”
李道远听到喊声才发现家里又来了客人,他急忙去找香烟、火柴。他抽出一支红塔山香烟,递到客人手里,客气地说着:“整!今天是小家伙一周岁生日,大家高兴!”
李道远打量了一下马世吉,见他的脸消瘦了很多,人也变得苍老了,精神也衰退了。马世吉双手合拢轻轻推开烟卷,表示已经戒烟了,并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摸着孩子的头顶,一个劲地琢磨孩子的脸庞。他看出,也只有他才能看出,这个孩子的脸型和自己小时侯的照片是多么相似!尤其是孩子的那两个有着大耳垂的耳朵和自己的耳朵竟然一模一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嘴角出现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他直起身子看看赵雨蒙,准备告辞。此时,他已经取得了最大的安慰,又尝到了最深切的痛楚:酸、辣、苦、甜、咸,他自己也说不出是哪种味儿!
赵雨蒙一直把脸朝向窗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对面平房屋脊上的一对白鸽子。两个小东西正在嘴对嘴地“换食”,真好像一对热恋的情人在热烈的接吻。正当她入神地看个没完的时候,黄幼萍工程师也来看望她们。
黄幼萍来向老校友告别,她坐下来和李道远谈起当前的生活以及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等。就在李道远给黄幼萍倒茶水的时候,马世吉的右手颤抖着伸进衣袋,缓慢地掏出一双红色羊皮童鞋,毫无声息地放到床上,眼睛眨了眨,低声对赵雨蒙说:“这双鞋给孩子穿吧!好好教他走路。”
马世吉说完这句话,呲出了门牙,似笑不笑地张了一会儿嘴巴,然后,像一个木偶人的样子,转身、机械地迈步往外走。他走到房门前,刚要推门出去,就遇上李道远投来的迷惑不解的目光。于是,他停住了脚步,尽管这束目光是和善的、不含丝毫的恶意,但是在他心里,越是这种友好的表示,他就越痛苦、越难过。他就像站在严厉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