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现在,一 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至少。她……是不是……会回应自己一声?
赤炎霜看着止不住哭的卢月,想帮她拭去脸颊上晶莹地泪水。却被她抓住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贝壳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在他地手背上留下深可见血的齿痕,他却只是任由她咬住撕扯。
他不是躲不了。而是不想躲。
为什么,要躲?
他是她地儿子。儿子做错了事情,娘亲责罚有什么不对?
他不疼,一点也不疼。
只是,当卢月松开了口,嘻嘻地笑着跑到一边去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觉得空了一块。不是很大的一块,却是最重要的地方。就那么空落落的了,任风来去。
这世上。有谁可以帮他分担他心里地那些秘密?母亲的存在是秘 密。那个女人地死是秘密,他的身世是秘密。他地发色是秘密,甚 至,连惊雷山庄几乎已经坐吃山空外强中干了也是他地秘密。
是秘密,就意味着今生必须背负。然而,他又是谁的秘密?谁又可以心甘情愿地背负起他?
那个晚上,是赤炎霜这一生最后一次有想落泪地冲动。
那也仅仅是一时的冲动而已。他的天空早就塌陷,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他可以放声大哭的地方。
惊雷山庄一旦破败,他会死,母亲也会死。他的秘密保守不住,他会死,母亲也会死。
那晚,他抱住卢月,努力地将自己的脸颊贴住卢月的脸:“娘,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他的娘,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想着摆脱他的手臂的钳 制,只想着离他远远的。
他学着父亲那样安抚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却意外地安静了下来。正当他心里有了些许欣喜的时候,她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嘴里喊的,却是父亲的名字:“赤泽。”
赤炎霜瞬间僵住了背脊。他很想说他不是父亲赤泽,他很想说父亲赤泽已经死了,他很想说他是她的儿子,他很想说她是他的娘,可是,他的那么多很想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说了又会怎么样,她永远都听不懂,他不过是让自己心里空出的那块更加空荡而已。
那个其实根本还没有长到父亲那个高度的少年,那个其实当时还只是孩子的少年,那个其实只是想和唯一的亲人好好地活下去的少年,静默了片刻,终于勉强自己模仿着父亲,展露温柔的笑容,将她抱得紧了些:“嗯,卢月听话,不要动。”
看着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的卢月,赤炎霜默默地想,这样也好,只要她能安静地在他身边就好,他们母子总要相依为命下去。
人人都道,惊雷山庄的新庄主年少有为,上位之后励精图治,将山庄的各方面打理的井井有条,却有谁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地让自己和母亲好好活下去?
他在江湖上连刃三四个魔头,重伤险些殒命,不过是要树立惊雷山庄的声威,好让江湖上的有心之人短期不会来找惊雷山庄的麻烦;他娶的第一位夫人是家世显赫的官家小姐,为的是她父亲的权势,好让向来奉行远离官非,不与朝廷斗的江湖人不敢贸然前来挑衅;他娶的第二位夫人是商界巨贾的嫡出女儿,为的是她父亲商业上的实力,好让在父亲赤泽手里几乎荒废的商脉重新活络;他娶的第三位夫人,也就是安敏,为的是她的父亲何不知知道关于龙窟的所在,而龙窟之中,先帝放入其中的一粒丹药,是父亲告诉他的唯一可以让母亲重新清醒过来的东西。
这一切,不过是他一步一步,耗时耗力布下的棋子,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他唯一的亲人。
他不信佛,不信道,也不信命。他的命运,他娘的命运,都在他自己手里,也只能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