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驾临,怎么没人知会本宫一声?崇简,怎不迎殿下厅中歇息?一个个站在这儿做什么?”太平公主身着仙裙飘然而来,宽大的裙摆拖曳在碧草间,披帛轻纱般飘舞,如仙如梦。太平公主笑看着李重俊,道:“若知太子在骊山打猎,本宫便叫崇简随侍左右了。今日春风伏案,本宫便邀慕容尚仪来别院一聚,尚仪喜欢吹笛,便让崇简指点尚仪一二。”
李重俊瞪着红裙下的一双天足,强压下怒气,冲太平公主深深一揖。“侄儿今日不打扰姑姑的雅兴了,告退。”转身走过小桥,将手中之物抛落桥下,消失于拱门之后。
小桥流水,一只青葱般的娇小绣鞋随波远去——
投靠
神龙三年四月辛巳,中宗以金城公主妻吐蕃赞普。但以金城公主尚未及笄,吐蕃王子年龄尚轻,推迟了婚期,待公主十六岁时嫁往吐蕃。浩浩荡荡的吐蕃使者带着中宗的恩旨返回了吐蕃。长安城似乎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安乐公主是中宗韦后最爱的女儿,赐宅于金城坊,与另一位嫡出公主长宁公主竞相大兴土木,广建宅第,并在装修的奢侈豪华等方面互相攀比,不仅在建筑规模上完全模仿皇宫,甚至精巧程度上超过了皇宫,穷极壮丽,国库为之空虚。百姓怨声载道,两位公主却变本加厉。
远远望去,金城坊前车水马龙,送礼拜见的队伍在护卫府兵间穿梭,百十来人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长安城中的四月艳阳高照,排队等候的人依旧锲而不舍。
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一路毫无阻碍的停在府门前,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厮跳下马车与门口的管事嘀咕一阵,管事连连点头,差一人进去通报,亲下台阶打帘请马车上的人下来。只见一命高挑女子从车上下来,荷叶罗裙一色裁,鹅黄衫子红披帛,如云般的青丝挽成抛家髻,金玉珠翠花枝、鸾凤步摇点缀其中,一步一颤,让人看得揪心抓肺。只是头戴帏帽,帽帘上的珠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所有人都在揣测她的身份,公主府总管急急迎了出来,躬身引女子进去。女子轻移莲步,衣裙翻飞处透着倨傲。可是大门轰然关闭,将一切隔绝,所有人只能无奈叹息。
敏自恃逛遍西京神都两地的皇宫行宫,却仍不得不赞叹这里的宛若仙宫般的豪华,竟似走进了险境,周围一切都华美的不真实。飞阁步檐,斜桥磴道,衣以锦绣,画以丹青,饰以金银,莹以珠玉。她淡然一笑,眼底藏着深深的不屑。
七拐八拐下走进一间窄小的花厅,总管只说公主让尚仪稍等片刻,便离开了。花厅装饰精致,只有一张屏塌和花几,一张椅子也不见,与外面的神来之笔不可同日而语。等了一刻钟,连侍茶的侍女都不见。敏并未着恼,缓缓摘下帏帽,清丽的脸庞上浅施制粉,只是眉心并没有贴花钿,更衬着她若空谷幽兰,清灵娟秀。她从小郭手中接过檀木小箱,挥手让他出去,小郭迟疑了下,转身出去。
敏捧着箱子默然等着。一个时辰过去,外面花园一阵热闹,十几个侍女侍从围着一个娇小的侍女,玩着逮人,猜对的人就会要求被逮的人做一件难事,只见一个侍从跳落湖中,在水中挣扎着,岸上人无不笑的前仰后合。而当中一名女子如暗夜明月、雨后花朵,明艳不可方物,即使在绝色的侍女中,不但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美丽。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只有安乐公主可配此词。
安乐公主与下人不分尊卑的玩成一片,花园中笑闹声不断。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安乐公主带着侍女离开了花园。半个时辰后,一个绝色侍女面露不屑的斜睨着敏,要带她去见公主,却站在花厅门口磨磨蹭蹭的不肯带路。敏默然的从袖带中掏出一只白玉簪递了过去,那侍女斜瞟了一眼,衣袖一挥,便将玉簪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