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众人好像多有庆幸,唯殷世煊没有半分好脸色。“让开!”这样一声冷喝,团团围观的人群才逐一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铃铛正抱着廉幽谷在中间做民间心肺复苏,偶尔渡去一两口气息,下头躺着的人脸色才微有缓和。
殷世煊纵使干着急,却不得和其余人一样,默默等候在旁。
“大夫何时到来?”殷世煊知道廉幽谷身子底差,重伤未愈,此刻万不能再耽搁。
方仲元来不及褪去浸湿的官服,裹着满身污泥,上前来交代,“已经快马去请了,再有半盏茶时间。”
谁料殷世煊并未欣慰,而是目色冷如寒冰,隼利扫向方仲元。在二人视线交汇那一刹,眸子里满是滔天怒火。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铃铛忽然激动得大叫,二人这又才随众人围拢过去。却见廉幽谷的嘴角缓缓呛流出一口清水,娇艳又苍白的脸蛋因沾满冰冷水珠,而十分不舒服的左右乱蹭。确实是恢复生命迹象的征兆。
见此一幕,方仲元几乎是在殷世煊掏出汗巾的同时,从身旁人手中抽来棉巾,一齐擦上廉幽谷的脸颊。两人同时蹲下,如出一辙的动作令当下氛围骤然难堪起来。
殷世煊责示一眼,方仲元这才自知失仪,急又将手收回去。将干燥的棉巾用力揉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廉幽谷这边,其实并未完全清醒。医官及时赶来过后,又重新把脉施针。后又才咳出一些残余脏水。
等到众人将廉幽谷抬至淦江口旁的临时帐篷作进一步诊疗时,殷世煊这才抽了空隙,冷冷道了一句:“方将军。借一步说话。”
方仲元也是聪明人,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遂也不再推搪,跟着殷世煊进到另一方帐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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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极为简陋,原是工匠仓储所用之地。帐内设有工架两幅,上头挂满绳索刀斧。随着人掀帘入内,发出冷工具清脆碰撞的声音。
殷世煊先入帐内,方仲元紧随其后。
其中视野狭促,二人面对而立时,颇有些尖锋对峙的错觉。
殷世煊先前的怒火似乎已渐渐平息,方仲元仍然保持一副“兵来将挡”之势,谁也没有先行开口。
出于将臣之责,许久对峙之后,方仲元先将今日之罪拦下,说了许多“未保护好太子妃”之言。
殷世煊听得似为认真,双手负在背后,身上一股无形威压缓溢而出。最后,化为了一句淡然无味的旨意,打断道:“方将军辛苦了,不日便回宫述职吧。”
方仲元听之一愣,“殿下?”
殷世煊依旧面无表情,场面话也不消修辞再言,直道:“方将军既然是三哥下派来护送本宫入渝的,既已任务完成,自当没有久留的道理。先前是为淦江堰之事,烦劳将军监工多日,今次将军再度遇险,本宫过意不去。所以将军回盛京复职吧,倘若盛京仍有什么阻碍,本宫可以去跟三哥说情。”
这样一语显然是在划清界限。
方仲元自然没有立时应旨,毕竟廉幽谷现在才刚脱险境,万一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方仲元想都不敢想,立刻拱手屈膝,“殿下,末将是男儿身,此番险境算不得什么。何况太子妃与太子出门在外,三公子也实诚放心不下,末将只是尽忠尽职而已。还望殿下能继续成全。”
“成全?”殷世煊突然冷笑道:“成全什么?是成全三哥投桃报李,还是成全方大将军别有用心?”
殷世煊的话分明含沙射影,清晰无表。方仲元纵使聪明有余,却也知道再装傻下去,无疑弄巧成拙。
“殿下多虑了……”
殷世煊猛然据近,一双黑亮眸子直逼方仲元的面门,令他退无可退,“方将军可知道本宫究竟虑的是什么?”语出轻喃,却包藏戾气,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