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身上拉,“他们平时都在哪里?”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邓一棍殷勤地为李匡仁斟酒,“共产党现在的策略是长期隐蔽,积蓄力量,所以谁也说不清确切的人数,比方说我们这支队伍,虽然现在被共产党改编为苏锡人民抗日自卫军,可所有的人马该种田的还种田、该打渔的还打渔,这不,也算长期隐蔽呗。”
“呵呵,其实就是伸一只后腿,留一条后路。”李匡仁大笑起来。“江南地区跟你们差不多的队伍还有很多,全都大同小异。”
“没办法,乱世中谁都得罪不起啊。”邓一棍咪了一口酸甜的杨梅酒。“要学会八面玲珑才好。”
“那么,共产党的人马到底驻扎在哪里呢?”齐依萱再次追问。
“听说中共太湖县委在光福一带,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得问三乐哥。”邓一棍随口应付道。
“光福的什么地方呢?”齐依萱又问。
“好像是冲山一带吧,”邓一棍仍然无法肯定,“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也想去投靠共产党?”
“这杨梅酒不错,你也喝一点。”李匡仁飞快地扫了齐依萱一眼,似乎已经觉察到有些异常。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齐依萱掩饰道。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李匡仁顺便打听了一下岛上日本人的动向和其他几股武装势力的情况,酒足饭饱以后,双方拱手告别,约定日后有空再叙。看得出来,邓一棍越是猜不透李匡仁的来历,就越想进一步交往。李匡仁对齐依萱说,这样的人结交一下也有好处,虽然都是些墙头草一样的脚色,可关键时刻也许会有用处。
回到沈娘家后,齐依萱问雪男老婆讨要纸笔,说是要练习手上的描画功夫,以后刺绣的图样好自己打样。雪男老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支秃毛的墨笔和几张清明节上坟时用的黄裱纸。李匡仁见了笑问道,下这苦功,难道真想一辈子呆在西山做绣娘?齐依萱回答说,反正闲着没事,就当修身养性也罢。
当天晚上,齐依萱关在屋子里,从褥子底下翻出那支暗藏玄机的钢笔,展开里面那一页天书般的稿纸,开始仔细抄写上面密密麻麻的分子式和大串的计算公式,写着写着,眼前依稀浮现出父亲和孟松胤的面容,几次三番眼中湿润,停下笔来对着油灯发呆。
窗口的灯光一直亮到半夜。
半夜里,空中下起了小雨,李匡仁从床上爬起来关窗,一眼看到齐依萱的房里灯火通明,心里觉得十分奇怪,联想到日间在邓家的饭桌上关于共产党的那些问答,越发感到不对劲,但发了好一阵呆也猜不出个究竟来。
第二天是个阴天,齐依萱仍然像平时那样跟着雪男老婆学刺绣,李匡仁则跟着两兄弟去山坡上干活,为桃树作花期修剪。
桃树的萌发能力极强,所以一年四季需进行多次修剪,两兄弟自小学得一手家传绝技,只需几招截枝、疏枝、扭枝、剥皮的手法,便可使夏果又甜又大,产量大增。雪男的看家本事是手提一把锋利的板斧,看准某些向阳的粗壮枝桠,在丫杈处一斧劈下,但令其裂而不断,随后在伤口处塞进一块小石片。雪根介绍说,到了明年,石片和树身结成一体,能起到改变生长方向的作用,还能刺激果实生长得更多更好。
李匡仁看得有趣,也抄起斧子学着劈枝,但枝桠颤颤巍巍很不好把握力道,只好用左手扶着去砍。雪男刚想阻拦,利斧已经凌空下落,只听“哎呀”一声叫,李匡仁左手的手指已被伤及。
仔细一看,还好,只是食指上被刮去了一层皮,血倒流了不少。雪男笑着接过斧子说,城里的少爷哪干得来这样的活计,赶快回去包扎一下,在家里好生歇着吧。
李匡仁捂着伤口赶回家,向沈娘讨了一块干净的细布条将伤口包扎停当,突然看到客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