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不免多打量了殊麗幾眼,「我說的事,你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元侍郎不必費心思。」對別人狠的人,往往對自己更狠,殊麗想要按部就班年滿離宮,不想節外生枝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更不想招惹上不熟悉的人,她戒備心很重,不願為誰打破。
元栩暗嘆,「照顧好自己。」
說完,轉身步下石階。
從宮裡出來,剛要步上馬車,被突然竄出來的元利康攔了下來。
「阿栩啊,阿佑的病情好轉了嗎?我這個做叔父的一想到侄兒病重就寢食難安,不如你帶我去探望探望他,也能叫我安心。」
元栩從心裡沒把元利康當叔父,自然不願與他牽扯,「多謝三叔牽掛,阿佑染了重風寒,需要靜養,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那你呢,可適應京城?明日休沐,今夜若是不忙,不如隨我回府吃頓家常飯。」
元栩剛想拒絕,忽然想到殊麗對他們一家的態度,隨即點頭,「那就叨擾了。」
元利康位居六品,在朝中屬實不算大官,但家境殷實,妻兒穿戴皆為講究。這樣的人家,養不起一個投奔而來的小姑娘?
元栩接過元利康長子奉上的茶,道了聲謝。
元家大郎還在考取功名的節骨眼上,可年紀比元栩大了不少,年近三十,一後院的小妾,為人不著邊幅,口無遮攔。
「阿爹和我們幾個弟兄整日盼著栩弟前來家中做客,今兒可算把你盼來了。」
元栩回道:「初入兵部,對什麼都不熟悉,屬實分不出精力前來拜訪。」
他並未說謊,的確在仕途上花費了不少精力,但這與見不見元家人無關。
酒過三巡,趁父親去茅房,元家大郎攬住元栩肩膀,借著酒勁兒笑道:「既如此,那便好,起初我還以為,栩弟和那個姜以漁一樣,不願與我們有牽扯。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清高,多絕情,都不把咱家人放在眼裡。一個侍奉人的婢子,不知讓陛下玩了多少回,卻得不到名分,狂傲個什麼勁兒,我都嫌她丟人!」
元栩推開他的手臂,目光變得冷然,對方的話,讓他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生氣。
他很少被人激出火氣,今兒算是一回。
見他冷臉,元大郎還不知收斂,打趣道:「栩弟別被那女人的臉蛋騙了,她啊慣會裝無辜,實則就是個心機女,薄情寡義。」
以元大郎的身份,不可能進過宮,更不可能進過內廷見到殊麗,他對殊麗的看法,多半是來自元利康,看來,元利康一面乞求殊麗諒解,一面背地裡陰損人,也是個兩面三刀的人,難怪當年能做出豬狗不如的事。
殊麗不與元家人相認的確情有可原。
「夜深了,酒不對味,告辭。」
留下一句話,元栩沒顧元家人的挽留,拂袖離去,擺明是不悅了。
元家父子抖三抖,原本的巴結變成了得罪。
內寢靜無聲息,殊麗坐在毛毯上擼著御貓,困得眼皮打架。
不知不覺,夢境縹緲而來,分不清身在何處。
大雨瓢潑的夏夜,雨水沖稀庭院泥土,她躺在堂屋的桌子上,凝望門房敞開的雨幕。
視線忽然被一抹高大身影遮擋。
男子身穿蓮灼錦袍,玉石鞶帶,深邃微翹的鳳眸染了醉意,在她欲要起身時,跨步上前,按住了她的雙肩,反手繞到自己背後,挑了腰帶的盤扣。
清脆的玉石聲砸在耳畔,細微可辨,在雨聲中格外撩撥。
她雙手被縛,腕子上系的正是那條鞶帶。
「殊麗,你選誰?」
男子俯身而來,薄唇擦過她的眼尾,輕吻她的眼帘。
他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