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厌恶血场拼杀,为己所动容。然殊不知杀手终归是杀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固行其道,不问他事。
半个时辰前,眼前女子还是那不多主见、乖乖听命于人的忠犬,还是那总被红莲告诫小心行事的小姑娘。如今再看来,一切皆局,而她深陷其中不知,犹沾沾自喜,以为稳操胜券。
日影与她擦肩而过,不望她一眼,冷然如初,只向教主禀告道:“已按您的命令悉数诛之。”那声音寒彻,如将她打入冰窖。
教主奕奕神采,看着她失神的模样,颇为得意,说道:“你可知来时我让月影持有的那块领牌为何物?此乃河州刺史之令,然其已于数日前暴毙,我命人盗其令。城门卫士见此自生疑,佯装孤陋寡闻,不知河州刺史已故,示好放行,实则已暗中派人跟踪,而后便如你所见了。”
听着教主一点点剖析那精密计划,她心里着实不好受,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兀立干怒。虽不甘败于教主,但也确然小看了他,才如此轻易哉于他手。
教主见此欣然,一手搭于她肩上,笑道:“公主可愿再游这沐雨城?梅雨时节,沐雨城风光可谓极致,何不趁早出游?”
她欲拍掉教主的手,却值此际,一阵清风掠过,那伏尸堆中破出一黑衣人影,日影、月影来不及招架,那人虚晃两招便过了两人,直冲向教主。
即便是教主,也难料此情境,只堪堪向后退却两步,勉力招架。那人拉起沉霖便要破窗而出,日影立时出手,放出两枚暗器。虽则有失准头,却也封住了黑衣人行动。
待三人回过神来,那黑衣人已不是敌手,他拼的不过是一时,若不成功,则绝无胜机。根本无需教主出手,光是日影、月影便可将其压制,本便有些吃力,况乎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沉霖推向日影,日影一个慌张,险些把暗器打向沉霖,所幸月影挡下。再回神,那黑衣人已破窗而出,早无踪影。
究竟来者何人?四人心中皆有疑问,亦有揣测。
而沉霖颇为遑遑,惊魂未定模样,因那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更因他身上那无论走过多少光阴,无论隔绝多少山水,无论血腥何浓郁,无论奔走何匆匆,皆不会忘却或错认的,薄荷幽香。
第七十九章 霡霂欲纷然(三)
沉霖倚于驿桥边,此际正日落黄昏后,旧雨已止未添新,她无心用膳,便出了驿站散散心。
因着白日里教主的所作所为,沐雨城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一城清风沐雨霎时间成了腥风血雨。
清风居颇大,其庭院之门距楼有数丈,其间假山流水无数,夹杂火树银花,如入深丛。是以白日教主一行离去后,半晌后方有来人知晓楼中惨状,那场面极是慑人,可谓闻者不食,观者难寐。
眼下她立于驿桥边,犹可听见外边的人争相谈论着、揣测着,更多的是胆颤着。她不禁哂笑,外边已引起轩然大波,而这喋血修罗正于驿站中,却静得出奇,谁又能想到真凶竟在于此呢?
想起今日所见,她心里犹有余悸,士兵的惨叫、血染的面容,一幕幕于她眼前重现。而这一切却是因她而起,不甘、自责,以及败者独有的落寞,此刻她已是尝遍了。惟愿能静静站着,暂离这一世喧嚣。
心里不禁有些倦了,虽是现代人,其智谋略胜古人一筹,然手段终显稚嫩。她还不够狠心,却偏要装出一副狠心模样,骗不过仇敌,倒先伤了至亲。她长叹一声,依稀对隐村时日有些眷恋与向往,自也不禁想起当时做伴之人。
正当此时,桥头却闪掠过一丝人影,她霎时警惕起来,转身向动静处,敛目屏息,手从衣衫中掏出教主予的那柄短剑,静待来人。
黑影一点点褪去,女子步入朗朗月色中,不是别人,正是日影。她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