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挑个上等雅座,清静清静。我可不愿与这等穷酸儒人同置一阁,沾了酸气。”她语调颇高,声量不小,原本楼中安坐闲聊之人皆不约而同望向她,那目光有揣测,亦有质疑,有不悦,亦有愕然,百态相生。
日影有些诧异于她这般举止,俨然有悖她向时习性,不置可否,是故向教主投去请示的目光。教主亦落落大方道:“小姐既是不愿,自当为小姐备雅座,免受闲气,”又对那数米外的掌柜喝道:“还不速为我家小姐备雅座?”
那掌柜一时分明不清形势了,去则得罪满楼雅士,不去则得罪眼前貌似权势之人,进退两难下又受日影两声呵斥,只得硬着头皮而去。
这下倒是她不知所措了,不想教主竟丝毫不犹豫应诺下来,从容若此,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得沐浴于众人百般目光中,貌似优雅扶栏而上了。
进了里间,四下果然声息渐退,安静不少。那掌柜有些拘谨,中规中矩道:“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担待,不知几位贵客今日前来,有何吩咐?小人自当尽宜”
事到如今,饶是猜不透教主意图,她亦只能照原本设想行事,便淡然道:“上些清淡的菜,若有‘清风’更佳。”若她未猜错,无月楼掌柜暗示之事应是指此,只不知究竟何事。
清风居掌柜连诺两声,作揖三下,此后即去,便余下四人环绕而坐,红莲不知身于何处,但定是暗中相护。气氛默然生疏,三人目光不善,令她芒刺在背,坐如针毡,拳心紧握,略微出汗。
待饭菜上来后,这气氛才稍有和缓,却亦不见佳。她一人细嚼慢咽,余者观之,本便不甚欲进食,如此之下,更是食之无味,饮之不甘。既是她提出的,也不好弃置不理,只好强自咽下,再看教主,眼中笑意泛波,哂讽斐然。
嚼着那清风糕,其风味本便已与渊所做相去甚远,更况乎眼下境况,她已然后悔有此决计了,犹不知究竟为何。按理说来,无月楼掌柜话中之意当是如此,可为何时局并无改变呢?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掌柜说这糕点名唤清风,而渊亦甚喜之,每逢偷闲定会一品此味。然则其实这糕点无论是掌柜所做抑或渊所做,皆是一味,分毫不差,又何来相去甚远之说?旧时客居沐雨城郊,她曾闲来无事,翻阅驿站内一卷关于沐雨城之书,书中首页便写有沐雨城之别称清风城,此事唯渊、甘兰二人知晓,换而言之,即掌柜所为皆出于那两人命令,否则岂不枉作?于是她坚定此乃渊未亡之示,并暗示她前往沐雨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以她才大张旗鼓,半为提醒渊,半为惊动沐雨城人,转报皇帝。
样样精算,她自以为若能瞒天过海,必是完美无缺。如今看来,却另有蹊跷,莫非那掌柜不过是教主差遣来,一试她诚意的?至于清风城,亦不过是大胆推测,料想来自己当是知道的罢了。
反复揣测之际,却忽然听得门外几声骚动。一男子推门而入,望了两眼,又抱歉道:“真对不住,走错门了。”转身讪讪离去。
教主却出声道:“慢着,先生请留步。”那男子脚步一滞,接而回身问道:“不知有何见教?”
教主眼睫未敛,曼声道:“不知先生可是城中军士?”
男子立时否认,略有诧异。
教主不依不饶,又道:“哦?其真怪哉,若非城中军士,怎会配有水纹腰带?”水纹腰带乃是沐雨城军标示,教主分明已识破对方身份。
男子见无法再隐瞒下去,索性高呼一声:“出来吧!”,门外便立时涌出了军士百余,酒楼俨然已被包围,形势霎时异变。
面对如流涌入的军士,教主不紧不慢,站起来道:“真是辛苦各位了。”眼笑成一条缝,众人尚未有所反应,那领头男子便已倒下了,出手之快,运力之狠,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