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消消气,听嫂子一句劝。”薛王氏看着眼前的六奶奶,哪里还有平时一丝儿的嚣张样子?言不由心地劝着,“男人嘛,还不就是这样?再说了,我是个当嫂子的,怎么好插手你们家里的事儿?就是蟠儿,他一个晚辈能说什么?弟妹找错人了!”
薛蟠外头廊下站着,听了好笑。自己的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话说的不错。
正要进去,忽听宝钗的声音柔柔地响了起来,“六婶子且喝口茶。”
薛蟠登时怒了——这丫头,也不管事什么事儿,就这么大喇喇在屋子里坐着听人家说什么养外室暗门子的话?要是上辈子这算不得什么事儿,可现如今是什么时候?女孩儿们轻易连门都不能出,看个戏都不能看那些个西厢一类的风月戏文呢!
猛然一掀帘子进去,果然见母亲薛王氏正坐在榻上,红木小炕桌上摆着三盏热茶,桌子另一侧坐着两个妇人。蓝色宽袖对襟儿长袄,玉色马面裙的是五奶奶薛赵氏,另一个帕子擦眼的便是薛张氏了。
“蟠哥儿来了?”薛赵氏虽是长辈,奈何薛蟠乃是这一代的家主,因此反倒先向他去打了招呼。
“两位婶子好。”薛蟠恭恭敬敬地一躬身,站直了看了一眼挨着薛王氏身边坐着的宝钗,“妹妹怎的这般不晓事?两位婶子这里和妈有事情说,还不快快回避了?”
宝钗脸上登时通红——她何时受过这等没脸?眼圈微红,忙起身,咬着嘴唇福了福,匆匆出去了。
薛王氏看了一眼薛蟠,心里虽然觉得宝钗有点儿委屈,倒也没好在外人跟前说什么。
薛蟠似笑非笑地坐下了,“两位婶子可用了饭?怎这般早就过来了?”
薛张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是一股火气顶在心里头不管不顾地就跑来了,这会子见薛蟠问了,也觉得在晚辈跟前说这个事儿,不大成体统。
薛赵氏叹了口气,“蟠哥儿,你知道你六叔……”
薛蟠看着薛张氏脸上羞愤,摆摆手,“五婶子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啦。昨儿原本就是我跟张大哥一块儿来着。街上听了两耳朵,不过是泼皮混沁的话,婶子别当真啊。”
“什么混沁的话?”薛张氏哭道,“你六叔的小厮都认了!就在离着咱们这里不远的清荣巷呢。”
“那婶子想怎么着?”薛蟠不客气打断,“我一个晚辈侄子,断没有说去对叔叔这事儿指手画脚的道理啊。”
“你是家主!薛家有规矩,娼门子出来的,不能进门!”
薛蟠摊手,“婶子,六叔这人也没带家里去,我这家主能管么?”
“……”薛张氏泣道,“依你说这就得由着你叔叔去了?”
薛蟠叹道:“婶子啊,不是我说,您这……嗨,您这一向的精明哪里去了嘛?听我妈说,婶子能干,在咱们族里的女眷中您要是认了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
马屁拍的响亮,薛张氏嘴角也不由得挤出丝笑意,“那是嫂子捧我呢。”
“不是捧,真心实意地夸您!今儿婶子来了问我,我就给婶子出个主意,这事儿难就难在不能坏了您和六叔的情分不是?外头的人能像婶子一样对六叔真心实意?说出大天去我也不信呐——左不过就是看中了咱薛家的钱呗。婶子,六叔没少往清荣巷贴银子罢?您把着银子紧些,叫六叔摸不着,您看看外头那人还扒着六叔不!”
薛张氏吸了口气,“哎呦,要说往常你六叔的钱往哪里去了,我心里都是有数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