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爱我至深,才会恨我非浅……恨我,正是因为太过爱我……可是我错了!你已经不是常朗了。你是Dean,狠心又残酷的Dean!一年的苦苦爱恋,七年的漫长等待,五个月的卧薪尝胆……我为的只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大声喊完,她一头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沈常朗因她绝望的眼神,崩溃的泪水,和这番令他刻骨铭心的话惊异着。突地,一股凉气涌了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打了大厦保安部的电话:“拦住耿小姐!”
扔下话筒,他直跳起来追了出去。
耿信涤感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对她说着:“耿小姐,总经理要你回去。”她奋力地又咬又踢,又漫无目的地向前冲。
眼前纷乱的人影令她眩晕地摇来晃去,嘈杂的人声不停地在劝她回去。她眼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拼命地挣扎、抗拒、逃避。
沈常朗拨开挡路的人,奋力追赶着她狂乱的步伐。
他看见她冲到了街上,看到她越过了白线,看见一辆进站的双层大巴正开过来,那刺耳的刹车声,尖锐地在他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她小小的身子就横着飞了出去,“咚”一声滚到了一边,终于倒下了。
“不要!”他狂喊着,魂飞魄散。冲过去,他跪下来,颤颤地把她的身子拥在胸前,鲜红刺眼的血,从她的头上涌出来,染红了他……
沈常朗像木雕泥塑一样,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紧紧地用膝盖夹住自己的手,可仍丝毫无法减轻身上的颤抖。
他失去她了!天!她的血,那么多,那么多,都染在他的衣服上。
他痛苦地把头扎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有一个声音好像在说:你杀死她了!你的恨,把她杀死了!是你的报复一步步把她推向死亡,让她在绝望中情愿死去!也不要再面对你!
他捂住耳朵。
来调查的警察碰碰他的胳膊,说:“先生,你是不是目睹了这场车祸?”他是来录口供的。
旁边,双层大巴的司机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体若筛糠:“不是我的错啊,警察先生!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进站的时候,她突然从旁边跳出来……”
沈常朗猛然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睛恐慌又迷乱。
“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害死她的!”他叫着。
警察同情地看着他。这个人一定是被吓得胡说八道了:“不要太难过了。她还没死,只是在做手术。”
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意识,他喃喃地点头:“是啊,她还没死……但是她恨死我了,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警察把一个包塞给他:“这是现场捡到的。是不是伤者的?”
他机械地点头。死死地攫着那个小巧的皮包,不再说一句话。
警察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走了。
他一直坐在门外等。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可怕的红灯,就像她刚才流出来的血一样红。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她对他是多么重要?他为什么非要将报复进行到底?他为什么非要对她赶尽杀绝?
他冷得直发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将他冻死在长椅上。他的意识在云端飘着,惨然地四处游荡。
恍惚间,一阵沉重又焦急地脚步把他拽回来。
章可昭一把当胸抓起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几个耳光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她哭着喊:“你把Sherry怎么样了?你这个混蛋!”
行抓住她的肩膀,制止她再打面前这个精神恍惚、满脸悲痛的男人。他被打得头歪到了一边,还喃喃地说着:“她还没死……但是她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