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瞧这孩子丑的,八字眉毛,耷拉眼睛,塌鼻梁子,扁扁嘴唇。怎么形容哪,丑美丑美的,人间少见。
在娘肚子里营养****的孩子,生下来是不是都这奏性,又八成是营养都长脑子了也说不定……
“朱啊,你这是,长得这是天下无双啊。”我昧着良心哄着儿子,为了不让丫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嗷嗷大哭,破坏气氛。
娘叫陈玉莲,娘的故事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喽。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朱氏祖奶(二)
二十年前的一天,山西陈家大院内宅。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擦了厚厚的白*粉,才把黝黑的脸蛋打白了点。
照照镜子,哎呦,黑脸蛋变成酱黄色的了,不错,看起来亮堂多了。这我才敢忸怩而大方的出门。
谁知刚出了跨院,就见大妈和二妈鬼鬼祟祟的在一棵老槐树下,东张西望的嘀咕着什么。
俏丫环平儿扭着干瘪的臀部,正在旁边溜溜达达的,甩着粉色的丝绒帕子。那眼睛瞪得溜圆,左顾右盼,似在把风。
平儿那丹凤小眼一瞥见我,立时微笑了起来,不自然的甩着帕子,“三,三小姐早。”
“早,早。”一听有人叫我小姐,把我给乐得,脸上的白*粉都笑掉了一层。
大妈的杏黄色缎子长裙依旧高雅矜持,她冷冷望我身上瞥了一眼,多一眼都懒得再看,啥也没说。
二妈穿着猩红色的长裙,那嘴唇摸得跟喝了人血似的,鱼尾纹荡漾起来,尖酸刻薄的啐了一口平儿,“呸,什么三小姐呀。你叫她什么?小姐?平儿,你脑子让驴踢啦。”
平儿的脸通红,微微一吐舌头,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妈的,家里唯一一个尊重我的人,也让她们把人家的热情给泯灭回去了。
陈玉莲,走你的,走自己的路,让她们摔跟头去吧。
我迈着大步,杠杠的往前走着,对大槐树下的三个女人视而不见。
二妈突然摆动着老胳膊老腿儿,飞步窜了上来,一甩大红袖子拦住了我。这老婆子刚一抬手伸向我,立时被我眼疾手快,麻利的躲开了。
难道老太婆子又要使那招金刚食指戳脑门吗?
十六年了,打我从娘胎里蹦出来,压根就没变过花样。
“你个小烧火的王八羔子,没看见我和大太太站在这啊?青天白日的,你眼瞎啦,没个王法,还不快给大太太请早安。”
“老二,你怎么又动起气来?和这样的下人嚷嚷,让外人知道,辱没了身份,岂不贻笑大方。她自有自己的娘去管教,哪轮到你我在这里多言多语。”大妈轻移莲步,端庄大方的冲着我走了过来。
这俩老太婆还真有对儿:一个是泼妇嘴,一个是假清高。小姑奶奶我都不屑于搭理。
“大妈,二妈早。”我抿着一张大嘴,甜甜的叫了一声。
大妈听得身子一晃荡,那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老脸,愤愤怒道,“叫大太太,二太太。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真是,上不了台面,没有礼数的野丫头。哼。”
“爹让俺这么叫的,爹说了,俺是咱们陈家三小姐。照这么论起来,你们俩可不就是大妈和二妈。大妈,二妈,俺先去铺子里帮忙啦,去晚了爹该骂人了。”我厚着脸皮,理直气壮,迈着大脚丫,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不缠足真好,要干什么去,撒丫子就跑,没女人追的上,这是我的优势。
我一路在家里的大院里狂奔着,穿堂过室,从老管家到扫地的,没一个人正眼看我搭理我。
我其实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比家里的看门狗阿花高多少;但我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阿花没有爹,而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