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的,吃力的抬起头来,见到是他,奋力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宣绍大步上前,“吐了几次?”
一旁浮萍忙道:“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吐了不下五次了,不吃东西吐,稍微吃点还是吐,喝药也吐……”
“进来。”宣绍闻言转过头向外道。
路南飞闻声迈步进来。
浮萍抬眼看了看路南飞,脸上立时飞上两抹红霞,她垂首后退了一步,呐呐不再说话。
路南飞上前,看了看烟雨,抬起胳膊将手伸到浮萍面前。
浮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时向后跳了一步,“路,路,路大人?”
路南飞看她一眼,“帕子。”
“啊?”浮萍脸上已经被红晕铺满,“哦,哦。”
她从怀中拽出丝帕,搭在了烟雨腕子上。
路南飞搭指尖上去。
宣绍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眸恍如深邃的幽幽潭水,望不见底。
良久,路南飞才收了手。
宣绍抬眼看他。
烟雨也吃力的支着脑袋看他。
路南飞立在一旁,躬身答道:“少夫人心有郁结,加之身孕反应。所以会呕吐不止。若不能保持心情舒畅,打开郁结,这种呕吐症状便难以缓解。”
宣绍闻言看向烟雨。
烟雨蹙眉,“我……已经尽力了……”
“是啊,少夫人很努力的在忍,奴婢都看不下去……可是……”
“你在怪谁?”宣绍突然开口。
烟雨拧着眉,没有应声。
“怪父亲,还是怪你自己?”宣绍问完,转过脸,对路南飞道,“想些别的办法尽量止吐。”
“是。”路南飞躬身退下。共共他巴。
浮萍见状,也垂着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烟雨和宣绍两人。
宣绍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烟雨低垂着头,正好正对着他的脸。
他面上微微有些倦容,下巴上是泛青的胡茬,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是她苍白孱弱的倒影。
他抬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秋意渐浓,临安并不算很冷,今日太阳正好,她身着夹袄,手却冰凉冰凉的。
“你听着,是父亲害了你的全家,他有错。但他当年实属无奈,他一心忠于皇帝,就像当年把我推向刺客剑下一样。他会那么做,只是为了忠君。我也曾经恨他,不能原谅他,但……他有必须那么做的理由,你,能理解么?”宣绍紧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
烟雨缓缓点了点头。
“他杀了你的亲人,毁了你的家。你只需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用原谅他。任是谁面对这种事,也无法原谅那做下这些事的人。所以,下毒害他,想杀了他报仇,并没有错……若换做是我,只怕手段比你更凶残。所以,你也无需自责,凡事出必有因果,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对么?”宣绍半蹲着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眸就那么凝望着她,低声慢语,恍如暖流划过心田。
烟雨回望着他,想要抬手触摸他的脸颊。
她利用他,骗取他亲人的信任,最后还亲手毒杀他的父亲。
此时此刻,他却这般平心静气的安慰她,安抚她。
她何德何能,今世竟遇见他。何德何能,竟获他如此倾心相待?
“你,不怪我么?你不恨我么?我……始终是利用了你……”烟雨缓缓吐出话来。
宣绍垂了垂视线,再抬眼时,眼中已平静毫无波澜,“恨过,我恨你不信我,不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我,不肯依靠我,不肯让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