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客气,倒是难得有今日这样的机会。”他向我投来深情的一瞥。
我急忙垂下了头。
“你是……”林书梅忽有所悟,“是……”
“当年我们曾有两面之缘。”石元砥笑笑,不无苦涩地。
“噢——想起来了!白皪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能说什么呢?唯有苦笑而已。
“不过,白皪若早告诉我,我可能就不敢来了。”
“为什么?”石元砥不解地。
“当年,我……”林书梅不无愧疚地垂下了头。
“资反路线”被冲垮后,我着实松了口气。奇怪了,没有了压力,我却夜夜不能安眠。睁眼闭眼全是石元砥的影子。
“白皪,瞧你把自己折腾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政见不同就不能同路了吗?大不了不谈那个话题呗!”
“你在制作童话吗?”林书梅语重心长地说,“难道你忘了伟大领袖的教导了?政治是灵魂,是统帅!任何情感都必须服从于政治。一个伟大的人是不可能为爱情而发疯的!长痛不如短痛,难道你不明白吗?”
“可是,可是……我,我不是伟人,也不想当。”
“一个普通的革命者也不能‘小资产’味十足啊!何况你是我们两千多人的司令呢!”
林书梅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是不能“小资产”的。于是我才下决心并敢于面对石元砥道出“分手”二字。
然而。感情上的事情不是简单的加减法,所以,事后我的痛苦、烦恼是有增无减。我白天常常神不守舍,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夜里整宿整宿睡不着,眼前闪回的全是我和石元砥共同拥有的一幕一幕。于是,我开始悔不当初。
林书梅又开导我说:“现在运动正在深入发展,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去做。如果你还沉浸在个人的情感之中,你就辜负了伟大领袖和我们大家对你的期望了。这是我对你如此说,换成别人要怎样说;你知道吗?你这是把马列主义装在手电筒里——光照别人,不照自己啦!想想吧,你还有没有一点儿革命者的气概?
林书梅一席话,把我心底的“小”全榨了出来。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在灵魂深处狠狠批判了自己的“小资阶级”情调,并决心改正错误。我说:“林书梅,从此刻起,我若再掉眼泪,你就拧我一把;我若再精神恍惚,你就踢我两脚;我若再在睡梦中喊他,你就卡我的脖子……”
虽然林书梅没有如法炮制,但是每当我“违纪”时她就高声背诵毛主席的最新指示:“要斗私批修”。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们那些故事。现在白皪还当我是异己分子,不对我说任何事情。”石元砥苦笑着说。
“唉,做贼的都会心虚的嘛!”林书梅苦笑,“还有,白皪,后来,六七年春天石市长到医大找过你,这事被我贪污了。不好意思,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别说对不起。错的不是你,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石元砥说,“如果一定说我们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我们赶上了那个时代。”
林书梅说:“不论如何,我都有责任。当晚我也曾对白皪说过‘如后悔,可以收回成命’,但那不是我的心里话,只不过是为自己留个后路,免得有一天落埋怨。虽然我对自己的情感问题处理得并不利落,但我觉得白皪不能也那样。她是什么人?英雄、领袖!她是医大第一人,处处都该是表率,不能有瑕疵。我以为那么做是保护她,关爱她。谁知道……唉!统统是错!错!错!错!”
是啊,那是个特殊的年代,那是个特殊而又特别的年代。那是个狂热的年代,那是个狂热而又疯癫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一切为政治服务,一切又无不染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