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芜菱心中有数,知道锦鲤暗中使了点小坏,她本性疏阔,却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人和人的想法,真真是南辕北辙的。
然端木嬷嬷明知道自己被锦鲤使坏,现在却能跑来对自己说这些,真真糊涂得令人发笑。
难怪在她手下,将罗府理得一团糟。
陆芜菱本是因端木嬷嬷年长,也曾关照自己,是以颇为敬重她,只是她本来怎么也是位尊贵清高的官宦千金,却是受不得一个嬷嬷这样的气,又兼锦鲤的事情是无法同她分说的,陆芜菱也不屑于分说,当下胸口堵了一口气,只冷笑了两声,道:“嬷嬷太小看我了,锦鲤的事情我自有缘由,却是不能告诉嬷嬷,多谢嬷嬷觉得我不是拈酸吃醋,倒没把我同那一些小妇妓子般看待,只是我虽是闺阁女子,却也非小肚鸡肠,嬷嬷只看将来罢!”说罢拂袖而去。
一时又觉得意兴阑珊。
只是她曾经锦衣玉食时尚且不得事事如意,尚且免不了种种烦扰,尚且知音少,尚且寂寞寥寥……如今这境地,又怎得自在如意呢?
这世上便是尊贵如帝王,尚且不得如意,尚且要不得不处理种种烦心之事,人活着,无非如此罢了。
更有那种种恶意恶人,如端木嬷嬷这般,本身并无恶意,只是糊涂了的良善之人,又怎忍不得呢?
她原本疾行如柳风的步子便慢慢慢下来,渐渐一步步走得轻缓自若起来。
回到房里,繁丝却又有些神色不对。
陆芜菱斜她一眼,道:“何事?从实说来。”
繁丝附到她耳边,道:“我上次所托的人,转来这个。”说着递给她一方玉佩。
玉佩方正,边角圆润,厚实莹白细腻温润,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小儿掌心大小,上面无一字一画,无花纹,什么都无,只有玉本来模样,打了个孔,系了松绿和黑金色混合的绦子,一看便是男子所佩。
而陆芜菱一眼便认出,这是方微杜有名的“五德玉”。
因他喜爱此玉,不令人作饰,有人曾戏问他为何,他说:“无一文饰,方显五德。”
繁丝又在她耳边极轻道:“姑娘,方公子已过了秋闱,被圣上传进京中赴万寿节献诗,他去找了我传话那人,言道,请你耐心等待,他必定相救。”
陆芜菱闻言,手不由攥紧了那块玉,却一时无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接到编辑通知,预计下周便要入v,虽然不敢保证当天三更……先允诺两更争取三更吧。
☆、43突如其来
离万寿节愈来愈近了,虽然自有乐府去演奏她的诗,她一个官奴之身,根本不够格近前观看,不过在家等消息罢了,也无甚好紧张的。
可陆芜菱还是紧张了。
这是她可能唯一的一次能够光明正大靠着自己摆脱官奴无法自主身份的契机。
虽然方微杜说会帮她,但是她早已习惯不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了。
她一时觉得,期待圣上大赦,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一件事。
一时又觉得,自己的诗写得别出心裁,又是投圣上所好,有所封赏应该是有至少五成以上的把握。
在这样反复焦虑煎熬中,终于到了万寿节前夜。
这天罗暮雪是白天当值,傍晌回家,因万寿节事情多,御前侍卫们忙得团团转,打从罗暮雪休假回来,就忙得喘口气时间都没有。人都瘦了几分,不过倒是更显得精神了。
这天他回来天已擦黑,叫了晚膳便叫陆芜菱过去,甚至也没多说话,只是埋头吃饭,等吃完饭,繁丝带着杏儿收拾了,他便道:“菱角儿留下,你们都下去。”
秋天已不似夏日日长,这时,天已经黑了。
繁丝等应声出去,陆芜菱便去点了灯,灯光下她面目更见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