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发现,您老是把我看做像……像一只陶瓷杯……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生气。不论怎么说,我们的谈话结果很可笑;您有时候完全是个孩子,公爵。不过,您要知道,我也许希望做一个比奥斯特曼更好一点的人;为了奥斯特曼可不值得死而复生……不过,我知道,我应当尽快死去,否则我自己……别管我。再见!嗯,好吧,嗯,您得亲自对我说,喏,照您看来,怎么,我怎么死最好?……也就是说,死得尽可能……高尚?嗯,说吧!”
“从我们旁边从容而过,原谅我们享有幸福!”公爵轻轻地说。
“哈-哈-哈!我就料到是这样已我等着听到的一定是这一类话!但是您……但是您……算了,算了!真是些善于辞令的人啊!再见!再见。”
关于叶潘钦家别墅里要举行晚会,等候别洛孔斯卡娅光临,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完全确切地告诉了哥哥;正是在这天晚上要等候客人;但是对这件事她表达得又比应该的那样急躁了些。确实,事情安排得过于仓促,甚至还带有几分完全不必要的激动不安,这正是因为在这个家庭里“一切都不像人家那样做法。”这一切可以用以下两点来解释:“不愿再怀疑的”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急不可耐了;父母的两颗心都在为爱女的幸福热烈而跳动。加上别洛孔斯卡娅真的很快就要离开;因为她的庇护确实在上流社会举足轻重,因为他们指望她将会赏识公爵,因而也寄希望于“上流社会”能直接从神通广大的“老太婆”那里接纳阿格拉娅的未婚夫,因此,如果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这样的庇护下也就会觉得不那么奇怪了。全部问题在于,父母自己怎么也不能决断:“整个这一件享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又究竟奇怪到什么程度?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在目前这个关头,由于阿格拉娅的缘故,还什么都不能做出最后决定,有权威、有资格的人士友好和坦率的意见就很适用,无论怎么样,或迟或早,总该把公爵引入他对之没有丝毫概念的上流社会。简言之,他们打算让他“亮相”。不过晚会安排得很简单;等候在这里的仅仅是“家庭的朋友”,最少数的一些人。除了别洛孔斯卡娅,大家还等候一位夫人,是一位相当显要的达官贵人的妻子。年轻人中几乎就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一个人,他要陪同别洛孔斯卡娅到来。
别洛孔斯卡娅要来的事,公爵还是在晚会前三天就已听说了;但只是上一天才知道要举行晚会。当然,他发觉了这一家成员忙忙碌碌的样子,根据某些暗示和跟他谈话时忧心忡忡的神情,他甚至领悟到,他们怕他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但是,叶潘钦家似乎每一个人都有这么一种概念,认为他缺少心眼,他自己是怎么也猜不到他们在为他非常担心。因此,大家望着他,内心里甚为苦恼。不过,他也确实几乎没有把面临的这件事看得那么重要;他牵记的完全是另一回事:阿格拉娅一小时比一小时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忧郁,这使他很伤心。当他知道大家也在等叶甫盖厄·帕夫洛维奇时,他非常高兴并说,他早就希望见到他。不知为什么谁也不喜欢听这儿句话;阿格拉娅烦恼地走出了房间,只是很晚的时候,11点多了,公爵已经准备离去时,她才利用送他的机会单独对他说了几句话:
“我希望,明天白天您不要到我们这儿来,晚上等这些……客人已经聚拢了再来,您知道要有客人吗?”
她说得很不耐烦,而且特别严峻;她是第一次说起这个“晚会”。对她来说一想到客人几乎也是不可忍受的;大家都发现了这一点。也许,她极想为此与父母吵一场,但是骄矜和窖羞使她没有开口。公爵马上就明白,她也在为他担忧(但又不愿承认她在担忧),于是他自己也忽然害怕起来。
“是的,我受到了邀请,”他回答说。
显然她难以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