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他就只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司马;我手头有几桩要紧公务。”
“我这儿也有代州下辖两个村请求变动户等的文书……”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司徒晓更加头昏脑涨;直到这时候;他才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这几年酒喝得太多了;以至于脑袋没有平常那么好使。
而离开代州城;由官道往西南至崞县;再往南就是忻州。尽管忻州的面积很小;人口却相当稠密;紧挨着太原的它并没有什么驻军;因而杜士仪不过走马观花地稍稍巡视;只停留了一天就改道前往岚州;让忻州刺史以下的官员全都松了一口大气。
论官阶长史还比刺史低一级;可杜士仪是奉旨带河东节度副使衔;判代州都督事;督六州;在代州就杀鸡儆猴让人心惊胆战;如今谁不担心他这巡视也同样是磨刀霍霍?
忻州刺史如此;岚州刺史也同样是如此;等发现杜士仪最关心的是岢岚军;他就更加紧张了。张说昔日为并州长史兼天兵军节度大使;入朝后又推行让边关那些冗余的将士解甲归田;同时推行募兵。太原以北各军镇几乎就都是募兵而来;优厚的军饷;免一家租庸调等等待遇;也使得一个军卒的名额变得异常值钱;甚至还有私底下买卖军额的。所以;当早就听说杜士仪在忻州只停留一天的岚州刺史署上下官员;听到杜士仪从岚州州治宜芳县启程时表示;打算在岢岚军所在的岚谷县住两日;全都一时暗自叫苦了起来。
“使君此次是真的打算要清查滥卖军额的事?”
路上;被杜士仪征辟为巡官的张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不但是他;一旁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的旅帅段广真亦是竖起了耳朵。
“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偏裨可以凌将校;士卒可以凌偏裨?”
此话一出;左右两人全都意外得很。段广真读书很少;当即摇头;而张兴则是在翻遍了脑中经史典籍后;摇了摇头。这时候;杜士仪方才笑了。
“没听过也很自然;这也许是日后的事了。如今府兵名存实亡;募兵虽好;却也有如此一种最大的弊端。募兵既是从流民客户而来;这些人便不是解甲可为农;上马可为军的府兵;而是真正以打仗为业的军人。战时这些人也许骁勇;但在安定的时候;这些士卒却可能因为军饷、待遇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要求胁迫上头的军官。而只要偏裨之类的军官把这样一股力量掌握在手中;就可以在非常时刻反过来迫压主帅。”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以下凌上
如果说;日本战国是以下克上的年代;那么;在遭遇安史之乱后;盛极一时的大唐在衰败后;也曾经遭遇过一个以下凌上的时代。藩镇割据的同时;节度使被下头的偏裨造了反;最终被狼狈赶走的不在少数;而那些偏裨又被下头的军卒哗变造了反;或死或被逐的例子;也同样不在少数。然而;杜士仪的这番话;对于张兴和段广真来说;却描述得实在是太远了;远得让后者有些难以置信;前者也只能通过多年来读过的书;苦苦设想是否真有可能。
杜士仪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并不觉得;如今的大唐军中真的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
然而;当他这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岢岚军所在的岚谷县时;他却面对的是一场就在大清早刚刚发生的兵变
整整一座岚谷县城;此时此刻已经四门紧闭禁绝人员进出。由于事出突然;部分本来出城办事的百姓来不及回城;就这么堵在了城外。而有一小部分见事机不妙而匆匆逃出县城的人;这会儿也四散在官道四周;也唯有这些人根据所见所闻;提供了不少消息。
尽管岚州刺史因为杜士仪之请并未随行;但兵曹参军陈嘉却是奉命作为向导的。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兵变;他自是犹如热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