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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落洒在妆台,菸芳的脸上镀着一层薄薄的光辉。在朦胧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菸芳失神地放下手中的梳子,捧起铜镜,移到自己的面前,时而左右移动,好像在脸上寻找什么细微的痕迹。
奇怪的举止引起了流辉的注意,他躺在床上,撑着脑袋:“菸芳的容貌如此美丽,所以自己还看不够吗?”
菸芳苦笑了一下,把铜镜轻轻放回架子上:“终究还是老了。你看我的眼睛,眼皮是不是耷拉了下来?”菸芳朝他眨了眨眼睛。
流辉忍俊不禁:“说什么傻话?我的菸芳才二十七岁,怎么会老?”
“女人的时间很短暂,二十五岁就算韶华销尽了。流辉,记得小时候,我长得就比你高,好多人都以为我是你的姐姐。想不到十四岁时,你就高过我半个头了,你就总是取笑我不长个子。流辉——”菸芳的声音倏然消散。她疑惑地偏过头,流辉躺在被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枕着另一个,歪着脑袋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陌上少年
流辉的父系是曲霞大族,母系来自雅原荻州。流辉四五岁起,曲霞就遭遇频繁的水患和旱灾,匪寇四起,民不聊生。为了让流辉有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父亲将他和母亲一起送回了荻州的外祖父家。
年迈的外祖父在荻州乡下筑了一座别墅,流辉与母亲便随外祖父住在别墅。别墅的东边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浅,鱼虾洄游,每日都聚集了不少附近的孩童来此嬉戏。外祖父对流辉颇为放纵,流辉便每天到河边去与同龄的孩子玩闹,菸芳是那群孩子之一。
“河边那么多小孩,一眼望去,就能望到你。你和他们很不一样,斯文、漂亮,不跟他们胡闹,外公说,你是个小淑女。”
“我以为老先生的外孙,一定和老先生一样温文尔雅,想不到你也和我们这些乡下孩子一样爱闹,哪里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菸芳的父母都是优伶,年长色衰之后便在乡下安顿下来。父亲虽种些蔬菜,却总不够果腹,母亲常常背着铜鼓去集市上卖唱,一家人以此为生。菸芳的相貌酷似母亲,尤其肤色白得出奇,在一群晒得黝黑的乡下孩子中格外耀眼。那时的流辉酷爱在泥地里打滚,而菸芳极其爱干净,白皙的菸芳和泥鳅似的流辉一起坐在河边,总不免令人忍俊不禁。这时流辉就会扑上去,直到菸芳身上蹭满了泥巴,看她哭着回家。
“我就记得你爱欺负我。”
“我可不随便欺负别人的。”
流辉的外祖父在村里兴办私学,延请先生教导附近村庄的孩子,也会劝家庭条件尚可的人家让女儿一起读书,但菸芳的家不在此例。菸芳家境贫寒,她尚有四个妹妹,绝对没有余钱供她上学。她很稳重,因此深得外祖父喜爱。外祖父时常让菸芳到家里给他唱个小曲,然后会打赏她一些钱,菸芳到了十来岁,外祖父便让她免费到私塾里念书去。
虽然菸芳的出身低微,但她生有一股傲气,做什么也不肯服输,书念得比其他孩子好,连武艺都要来掺上一脚。流辉尽管不服气,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倾慕。某日大水冲垮了菸芳上学必经的小木桥,流辉兴奋地一早就跑到河边,专程等着背她过河。后来桥修好了,流辉仍是每天接送菸芳过桥。
“我走了那么多年的小桥,什么时候怕过?我游过水,涉过溪,又什么时候怕过?”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拉着你过桥。”
外祖父并不反对流辉和菸芳的交往,他甚至告诉流辉,等他正式娶了妻,可以把菸芳纳为小妾。流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