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夕阳,血色无边。
她拉过椅子,在乌夜身旁坐下,曼声道:“十五年也是如此等来了,如今到手了反而迫不及待了吗?”
“哼,谁知道呢?公主,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不过劝你还是老实点,否则……我不能把你怎样,但杀了东使夫妇二人之一还是可以的。”乌夜冷哼一声道。
她只是淡然驳道:“你们总说找到地宫,可事实上呢?十七年,谁找到了那个破地方?这个传说开始究竟是谁传出的?难道你就不怀疑吗?”
乌夜随意摇着身旁的椅背,曼声道:“十七年前我亦不过是个小护卫,尚不知情,这些年来得以在陛下身边做事,本已荣幸之至,怎敢多问?不过据我所知,当初是一个影刺族族人告诉陛下地宫之事。陛下是个明理之人,他若是相信那人的话,自有他的道理。再者,墓眠、武王皆信之,更能说明其可靠性了。”
“可是不奇怪吗?那人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三个最有可能夺得天下之人,他究竟能得到什么?莫不是羌羯派来的奸细,为扰乱夏凉朝纲耳?”她一一分析道,心中却是想着当日在影刺族洞穴中发现的壁刻,“影刺必亡”……刻下这字的人,会不会与这个传说的散播者同为一人?
乌夜随意哼了一声道:“若当真有如此高明之人,羌羯早一统天下了。公主,我劝你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抓住影刺族之人,地宫之事迟早会查清的。”
她拧眉道:“他们什么也不知,当初我随意诌了几句他们便上当了,知道的还不如我多。”
乌夜却是摇头道:“公主,即便你如是说,他们也是难逃一劫的。一个小部族守着如此之大的秘密,恐怕只有灭族的下场了……”
她咬唇不语,虽说影刺族与自己并无瓜葛,然还是不愿见其被连累。
见她这般模样,乌夜哂笑道:“公主,你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担心那些个琐事作甚?我想,自你从影刺族里出来,说不定暗月已经动手了……”
“我只是不想更多人卷入这场荒唐的纷争之中……”她闭目低语。
乌夜望了望窗外,西风残照里,丛林披上了一层细密的金色,似是一块裹着金粉的翡翠,圆润而又耀眼。无何,乌夜便起身道:“也是这个时候了,该有下人来送饭了。你若是喜欢,自可住这儿,”转而一嗤道:“不过也无人会喜欢死过人的房子罢……”转身便迈出了门,那模样还似来时一般,英姿飒爽。
她低下头,看着残阳将自己的手镀上血色,似是曾杀人无数。她低叹一声道:“这双手,恐怕已沾上无数无辜者的鲜血了罢……”
皇宫、隐村、飔风城、嶂城、沐雨城、音鸣城、水津、千年雪山……她所到之处无不是杀戮四起,几路人马暗中较量里,又有多少人枉死?
她闭上眼,连眼睑上也铺满了血色,她还可见的,便惟余一片血光了。仔细想想,是否她这个异世者死了,方能换这个时空一片宁静?她不禁自嘲一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懦弱得自寻死路。
地宫什么的,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还是那个在影刺族洞穴里刻下字的偏激者,欲搅得天下大乱耳?影刺族洞穴石壁上刻着的梧桐树、化工厂,而自己幼时于隐村村后树林里所见的那棵,又是否当真存在?还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只要她死了,便会迎来梦醒时分?
她有些疲惫地瘫软在椅上,那棵梧桐树的模样一再于脑海中闪现,仿佛生来便知道它的存在一般,那茂盛的枝叶,硕壮的树干,流溢着千年的岁月气息……
在这无望之际,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渊改掉的临泠谣,不禁兀自摇头,看来那始终不过是他一句玩笑话,或许他是认真的,可如今人都不知在何处,更谈何相救。可不知为何,她还是小声地哼了起来:“临泠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