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他是沈太师的门生吗?怎的落魄成这样?”那日见到他也没这般寒酸啊?至少身上衣衫整整齐齐的,哪像他现在的模样?那身衣裳上的补丁都快赶上街边儿的乞丐了。
秦宇盯着远处那人,故意沉沉叹了一声:“爷有所不知。他家里确实贫寒,据说他爹很早便过世了,他娘为了拉扯他累出了一身病,估计眼下正在书院的屋子里躺着呢!这小子倒也孝顺,进京赶考也没丢下他娘,但京里怎比得他家那小地方?不出来替人写点儿书信挣钱,恐怕挨不过秋试便要饿死路旁。沈太师虽然在朝里是出了名的惜才,可一向为人刚正,不偏不倚,即使是他学生,他也只略微帮上一把,加上秋试没几个月了,做得太过,难免会引人非议,将来即便中了状元,到时落个不好的名声,仕途堪虞。”
秦宇说着这话,瞥了瞥身边的爷,心中暗想:人家都这样了,爷还是掂量着做吧!不要再雪上加霜才好。
这些年他可是见过爷如何对敌人的,那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纪策听了这话也没吱声,捏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没一会儿,径直朝那处摊子走了过去,刚一坐下便问:“会画画?”
秦宇跟着他过来,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显然路边儿摆摊的冯路饮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懵懂地睁眼看着身前这位贵人。
纪策伸手敲敲他身前的木桌,再次问道:“我在问你会画画吗?”
冯路饮回过神,才发现对方似乎来头不小,一身酱紫色锦衣,袖口还滚着银边儿,只是与他见过的京城公子有些不一样。时下京都城里的公子哥喜欢着素雅的衣衫,手里永远捏着一把象征风骨的折扇,说起话来折扇一展极为优雅,声音也不会如眼前儿这位一般敞亮。
眼前这公子着了一身劲装长袍,两处袖口扣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精神。腰板儿挺直,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个身子骨柔弱的主,与那些酒色之徒完全就是两个样儿。
虽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冯路饮还是赶紧起身施了个礼,“草民的确会些水墨丹青。”
可他摆的是替人代写书信的摊儿,这人怎么会有此一问?
“人像会吗?”纪策问出这句,秦宇已忍不住别开了脸,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微颤。敢情爷还念念不忘昨儿的事,这是在刺探敌方“军情”?
冯路饮十分恭敬,微微点了下头。
纪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往桌上轻轻一放,秦宇略微瞥了一眼,少说也有二两。
纪策瞅着冯路饮微微一笑,“替我画幅人像,这是酬劳。”
冯路饮愣了一下,蹙眉问道:“公子要画谁?”
纪策坐直身子,说道:“当然是我。”
冯路饮有些为难了,看看自己的小摊儿,揪着眉道:“不是草民不愿为公子效劳,实在是……草民这里的绘画用具不太齐备。”
他说的可不是假话,这次进京,他身边儿带着行动不便的娘,还真没带几件儿东西上路。现在用的都是到了京城才制备下的,京城里啥东西都比家里那会儿贵了一倍不止,平日里与一些同窗聚会,偶有露上几手都是借的别人的来用。就是想省几个钱,让娘日子过得舒坦点儿。
纪策嘴角一弯,“这好办。”
说着他看了秦宇一眼,秦宇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冯路饮实在有些不明白,一直站着没敢坐下。纪策趁着这会儿得空一双眼在他身上扫荡一番,将自己的对手看了个通透,就差没扒了人家衣服把里面也瞅明白了。
冯路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寻思着该找点什么话来打破眼下的尴尬场面,深邃的眼珠在框里闪烁了一阵,低声问道:“这位公子怎么想到要找草民替你画人像?”
纪策这会儿将人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