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琢磨。
天秤在心里左倾右斜,她微微感到愧疚。原来骆家尧也有一些份量,她已经当他是重要的朋友。
但天秤左右晃了几晃,高显明还是决定——洪善缘比较重要。
订做的制服送来,小朋友们抢著上厕所换,出来时,个个精神抖擞又漂亮。
华渊国小这时已经换穿秋季制服,音乐班这身短裤短裙特别招摇,引得各班侧目。
“啊!显明,你的衣服扣子怎么跟我不一样边?”洪善缘与她比照。“你的在右边,我的在左边耶!”
高显明低头一瞧,她的衣襟左上右下,不同穿惯的衣服右上左下,难怪刚才扣的时候有点怪。
洪善缘盯著骆家尧的衣襟,怔道:
“咦?好像男生的衣服扣子才在右边嘛!显明,你是不是被当成男生了?”
高显明的衣服尺码和名字,的确易与男生混淆。洪善缘这么大声嚷嚷,她有些尴尬,幸好裙子没被做成裤子,不然更糗。
眼前的骆家尧佯作无事,高显明也不敢看他,他们的交情彻底粉碎。
尽管洪善缘的态度仍然骄纵,她对高显明是好多了,不但琴不上锁,练弹的时候还陪在一边说笑,一切恢复从前。
但,时间让某些生的东西成熟,也让熟的东西变味。
有一天,高显明无意间经过洪家门前。他们两家虽近,却是完全不同的新旧建筑。高家位于一排旧房舍当中,与洪家独栋的建筑是天壤之别。
这不算什么,高显明从小看到大,看习惯了。她奇怪的是,竟听见洪善缘的钢琴叮叮咚咚奏著乏味无趣的巴洛克曲子,技巧很生涩,显然是新练,旋律却很耳熟。高显明早在去年初就弹过这首,她吓一跳。
洪善缘不是一直学得比她快、比她好吗?
算一算,进度差她足有大半本,还踩了中央踏板,降低音量,仿佛不愿被人听见似的……原来洪善缘已远远落在她后面!?
“李察·克莱德门的曲子是用来骗外行人的。”
骆家尧早就暗示过,洪善缘的琴技不如她,高显明不信,直到这一刻才算时机成熟。
那又如何?虽然才华洋溢的小公主有了缺陷,她们的友谊仍然纯挚。
直到合唱比赛的那一天。
升上六年级,他们除了比赛,还接了许多表演节目,例如双十国庆上电视唱晚会结尾曲、在某某归国音乐家的演唱会上串场、市府的文化艺术活动也邀他们撑场面等等,都冲著华渊音乐班的名气而来,行程甚至排到下半年。
但最重要的仍是比赛,这是华渊音乐班成立的目的。
他们已经有过上台经验,胆量不是问题。可不巧这几天碰上寒流,他们的衣服虽是长袖,但丝质轻薄,短裙短裤更避不了寒,于是小朋友个个外罩长大衣,女生还穿起丝袜;男生不肯向丝袜就范,只好咬著牙关打颤。
他们的预赛编号是倒数第二,男孩们可有得抖了!
“他们是来比赛合唱,还是服装表演?”别校的小朋友酸溜溜地说。
大半队伍都穿校服,少数常胜军学校才订作比赛制服,华渊的小朋友认定对方是嫉妒,回以鬼脸。
“嗯?高显明,你的衣服怎么黑了一大块?”林艾黎眼尖地指著污债问。
啊!这是……回想来时的路上,洪善缘不小心脚步一颠,高显明为了防她跌跤,顺势捞住她,自己却不小心趴倒在地。当时只拍了拍就算,没注意到污渍这么明显,不但外套沾到,里头也脏了。
“这样不能上台啊!”老师皱眉。“如果脏在背后还没关系,你这在衣领口……”
语意让高显明一怔。如果只是普通的表演也罢了,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