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2006年党校中青班的学员,我比较熟悉。她说她地震时被埋进废墟,两个多小时后才自己爬了出来,现在脚伤还未痊愈。
农办主任身材高大,他说多年前他也是党校学员,但我对他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他徘徊左右,眼里自始至终带着一种忧伤,口中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这么大的地震,为什么事前没有预报呢?”董玉飞的事出来以后,我第一反应是他,后来上网一查照片,不是。但这个高大男人的忧伤眼神,令我永生难忘。
访谈快结束时,一个消息传来:北川县城进水了!龙尾公园那一片已经被淹。回来的路上张强告诉我,当听到北川县城进水消息的那一瞬,陆桂琼流泪了。她的家就在龙尾公园那一带,地震后房子还没完全垮塌,她家中的全部财产,一样也没来得及抢出来。
我第二次到擂鼓镇,是6月24号北川县城“开放日”,这天很多北川人地震后第一次回县城。他们既是去看废墟中自己的家,也是去看自己亲人遇难的地方。擂鼓镇通往北川县城的公路上,车堵了整整两三公里,站在半山望下去,烟尘滚滚,帐篷连连,简直就是一派战场的景象。我们与特警队张政委约定在擂鼓镇一座铁塔下见面,由他带我们进城。可是,在镇前镇后转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那座铁塔,见到一身作战服的张政委。
我最后一次到擂鼓镇,是9月22日陪美国匹茨堡大学灾害管理专家Louise fort去看擂鼓镇板房。这时候的擂鼓镇在山东对口援建下已渐渐显露出美丽、安宁新家园的景象。但是,当我们傍晚快离开擂鼓镇时,天空飞起了 细雨。两天之后,那纷飞的细雨便演化成汹涌澎湃的暴雨和泥石流,让北川再次遭受巨大的伤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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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代后记)(1)
这里的文字所要传达的实际上只是我自“5·12”大地震以来的一份个人经历——我看到的、听到的和我感受到的,原原本本,不敢妄加修饰。面对如此重大之人类与自然事件,卑微者若我只是想以我个人的视角呈现两样东西:事件之一种真实;事件中的人带给我的感动。
经历了“5·12”地震的,我对事的矫饰和对人的矫情都是不能接受的。此言既出,反躬自省,我感觉自己在说上述这番话时还是有点矫情,于是把自己放低、再放低,说出实情:从我心底来讲,做这件事的初衷只是想完成一次个人的情绪排解,或者说,一次自我精神救赎。
所谓言为心声。“5·12”地震后,经历太多,积郁自然也就多。“5·19”那天又错过了用眼泪宣泄的机会(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能力流泪),这以后就再没痛痛快快地排解过。千头万绪摆在面前,很累人,千言万语闷在心里,很伤人。
我是教师出身,嘴巴是我们基本的生存工具,说话,甚至说废话是我们基本的生存技能。没想到地震我是逃过来了,原先那套巧言令色的功夫却像是给废了。我是讲应急管理的,记得去年3月底有一堂外请课,本人自我感觉特好,那堂课讲得来是风声水起,上午讲完课下午还兀自在那儿激动着(现在想起来,有些汗颜)。说来也巧,“5·12”当天竟有两个班该我上应急管理课,为了赶场我是倒来倒去,结果就把下午的课给倒没了。没想到一场地震下来,一切都改变了。
地震后两个多月,原先请我上课的那个班让我去补上“5·12”下午的应急管理课。我拖把椅子坐到讲台边,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怎么也提不起那口用来说话的气,那时候,就觉得语言是多么的无力啊!如果说原先的我是“废话多于文化”的话,现在的我只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我知道自己已成了“5·12症候群”患者,具体症状:内心极其敏感,表达能力丧失。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