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
看眼前不过二十左右一青年,步履艰难竟如老者,两只手软软的垂着,头低背弯,这样充满疲惫和绝望的动作,刘罗辰还从未曾见过。
他向她走来,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她也不见,径直经过。刘华虤一惊,为那张年轻的脸上笼罩着的死亡的灰白颜色。
那其实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它几乎如同女人般俊秀,又像半大的孩子,柔软的波形鬈发贴在前额,半遮住一双似乎凝定的、从无瞬息转动的眼。
一个哆嗦,某种念头像闪电般劈进她头脑里,她立刻明白了这个年青人不处于常态,他是要走向死亡。
她的脚步开始移动,这完全是不自觉发生的,不知道是什么推动着她,来不及考虑,也来不及思索,就这样跟着他,尾随着这个蹒跚的背影。
风力变强了,细碎的东西打在脸上,噼里啪啦,还没反应,一阵冰粒子砸了下来,她急急忙忙拉斗篷盖住头,左右寻找就近的帐篷。风呼呼灌进她的衣衫,异常猛急,便似要将人掀倒。她稳了稳身子,迈出半步,下意识看看前面的青年。
后来她想,也许正是这一瞥,导致了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那个年青人,在这样黑苍苍冰凉的将夜里,跪倒在枯黄的地上,毫不动弹。
冰粒坑得人生疼,隐隐有雷声从云间传出,无边无涯的窒塞中,天地仿佛只剩她与他二人,而他安然不动。
这一刻她不胜惊恐,怎能有人如此绝望。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猛然纵身,冲上前一把拽住青年的胳膊。
“跟我来!”
青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迟滞的眼睛向上抬,没有听懂她的话。
“起来!”她吃力的想拉起他。
“你是谁?”瞳孔慢慢有了焦距,他试图看清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先离开这里。”她再扯。
他不知所措的站起,这会儿他更像个孩子,她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一定要救他。
“走!”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她辨认着方向,往自己的白庐走去。
侍候的女奴们都不在,这样正好。她莫名放下心来,将斗篷松开,内里衣衫不是太湿,她一边生火一边看着从刚才起便一直默默无言的青年。他靠在进门的椽柱上,全身沉重无力支撑,湿了的外衫和头发也不甩动,木木的,像什么也不在意。
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华虤完全没有打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把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领到自己帐里,明显是头脑不清醒的后果。她强制自己一点一点想,得先问清楚这个男的叫什么,是哪个部的,然后让他回去。
可是,一看到他那副心灰意冷的表情,她却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青年吃惊的望向她。
“如果方便的话,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是个好心肠的人,”他道:“但是谢谢,恐怕没有用了,一切都完了。”
“是什么事呢?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算了吧。”青年冷淡的道:“你帮不上忙,谁也帮不上。我最好还是走吧,免得污了你干净的帐子。”
火哄一声点燃,她的眼睛跳跃着光芒。
“你说什么傻话!年纪轻轻的,就怯懦得想抛弃自己的生命?我看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明天!”他悲惨的笑,又奇异的带着一丝讥讽:“明天我要能知道我自己还在不在世上就好了!不,美丽的姑娘,不要再为我耗费精力,这一点都不值得。”
“到底是什么事?”她坚决地问。
“我说过——”
“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