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过分了!这太过分了!我做了什么,以至于您把我想成这样?您有什么权利——好像我想报复您一样!您就看不出我只想救您吗?您永远都不明白我爱您吗?”
他抓住蒙泰尼里的双手,并用炽烈的亲吻和泪水沾满了它们。
“Padre,跟我们一起走吧!您与这个教士和偶像的死寂世界有什么关系?它们充满了久远年代的尘土,它们已经腐烂,臭气熏天!走出瘟疫肆虐的教会——随同我们走进光明!Padre,我们才是生命和青春,我们才是永恒的春天,我们才是未来!Padre,黎明就要照临到我们的身上——您在日出之时还会怅然若失吗?醒来吧,让我们忘记可怕的噩梦——醒来吧,我们会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Padre,我一直都爱您——一直都爱您,甚至当初在您杀死我时——您还会杀死我吗?”
蒙泰尼里抽开他的双手。“噢,上帝可怜我吧!”他叫道。
“你有一双你母亲的眼睛!”
他们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长久、深沉和突然。在灰蒙蒙的黄昏中,他们相互看着对方,他们的心因为害怕而停止了跳动。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蒙泰尼里低声说道,“能——给我一点希望吗?”
“不。我的生命除了和教士斗争别无他用。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一把刀子。如果您让我活下去,您就是批准动用刀子。”
蒙泰尼里转身看着十字架。“上帝!听听——!”
他的声音消失在空洞的静寂之中,没有回音。只是牛虻重又变成冷嘲热讽的恶魔。
“对他喊、喊、喊响点,也许他是睡、睡、睡熟了——”
蒙泰尼里吓了一跳,好像被打了一下。好一会儿,他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然后他坐在地铺边上,双手捂住了脸,哭了起来。牛虻不住地颤抖,身上直冒冷汗。他知道泪水意味着什么。
他拉起床单盖在头上,免得自己听见。他得死去,这就够受的了——他曾活得那么洒脱,那么壮丽。但是他无法堵住那种声音;它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敲打着他的大脑,冲击着他的脉搏。蒙泰尼里还在哭个没完,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滴了下来。
他终于停止了哭泣,并用手帕擦干了眼睛,就像一个刚刚哭过的小孩。当他站起来时,手帕从他的膝上掉到地上。
“再谈也没有用了,”他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牛虻回答,木然而又顺从。“这不是您的错。您的上帝饿了,必须喂他。”
蒙泰尼里转过身来望着他。将要掘开的坟墓都不会比他们更加寂静。他们默默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像一对半死离别的情人,隔着他们无法逾越的障碍。
牛虻先垂下他的眼睛。他缩下身体,捂住他的脸。蒙泰尼里明白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让他“走”!他转过身去,走出了牢房。
片刻之后,牛虻惊跳起来。
“噢,我受不了啦!Padre,回来!回来!”
牢门关上了。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睁大的眼睛露出呆滞的目光。他明白一切都完了。那个加利利人[指耶稣基督。]占了上风。
下面院子里的茅草整夜都在轻轻地摇荡——茅草很快就会枯萎,被人用铲连根掘起。牛虻整夜都躺在黑暗之中哭泣。
(第三部·第六章完)
第七章
军事法庭于星期二上午开审。审判草草了结,仅仅流于形式,前后勉强只有二十分钟。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不准进行辩护,仅有的证人是负伤的暗探和军官,以及几名士兵,提前起草好了判决书。蒙泰尼里已经派人过来,转达了想要得到的非正式认可意见。法官
(费拉里上校、本地龙骑兵少校和瑞士卫队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