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两人往前走。
“你现在可混出息了啊,看你这身打扮。”
“呵呵,还好。你呢?收成怎么样?”
“收成是不错。不过收成再好也就那样,赚不了什么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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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福的家在山后,旁边坐落着一座宽大的学校,高楼耸立,很是气派,金一万告诉小夜这是他小时候就读的学校。小夜好奇的张望了一下,学校里正放假,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门房,很静。里面房舍众多,新旧都有,整个学校占地颇广,看起来投资不小。
陈有福领着两人拐个弯,进了家门,入房端出一盆糯米糖和一盘瓜子,让两人吃。
“老爷子…”金一万看到屋子正中的一副遗像,诧异的问道,“去了?”
“去了。前年腊月,给大佛雕眼睛的时候没抓牢,摔了下来。当场就去了。”陈有福边给两人倒水边说。
金一万“哦”了一声。小夜看到哀伤刹那写满了他的眼角。
“你们坐着,我给你们烧碗点心。今天我那口子走亲戚去了。”有福匆匆去厨房了。
“好啊。你烧的好点,别象小时候那样。”金一万笑着说。看到有福的背影消失,他才慢慢回头。金一万看了眼小夜,指指遗像,“这个老人,是我们全乡的大恩人。你刚才看到的大佛,就是他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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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叫庙头。如果活到今年该有60岁了。以前是专门塑佛的匠人,技术在全乡是最好的,特别是他雕的眼睛,栩栩如生,人所难及。他也因此在文革时吃够了苦。
年代以后各地又刮起了兴庙建寺的风。庙头就组建成立了一个施工队。都是虔诚信徒,都有些闲钱,乡村里建庙是很大方的。只要和建庙会关系搞好,匠人的收益一般很高,比普通盖房子高一倍多。庙头就是那几年发的家。他的施工队以技术精湛,价钱公道在乡里著称,生意红火的很,最多的时候施工队有50多人,一个月要赶三四处的活。但无论庙头多忙,每个大佛的眼睛,他都要亲自雕刻。刻前一日不喝酒,不吃荤腥。刻时清水一盆,白巾一条,净面洗手。然后斧凿刀划,泥土沙沙落下,片刻乃成。再狼毫朱笔,画佛点睛。每次庙头做这些动作时,围观的人都里三层外三层,在他们的眼里,庙头就是挥毫的王羲之,绘画的吴道子,他的朱笔,连通了世人和菩萨,连通了凡俗和圣洁。
庙头成了远近闻名的达人富户。他的钱很多,乡人保守估计在50万上下。但庙头家里依然旧屋三间,破自行车一辆,逢年过节才割肉买菜,与村里并没区别。庙头把收益都投入到了他家隔壁的乡村小学。那里,地面平整,高搂耸立。楼是他们盖的,砖头水泥没要学校一分钱,工匠们的工资也是庙头自己发的;乡村小学设施先进,比县城小学还好很多,甚至98年就装了十几台电脑,这些也都是庙头买的。一时乡小学远近闻名,成了全县最好的学校。很多城里的孩子都千方百计来这里就读,这很让乡人自豪一阵。
庙头每天骑着自行车奔走在家里和工地间。闲暇时候,他也曾应邀去学校做演讲。面对黑压压一片师生,庙头在台上静立良久,只说了四个字:好好念书。声音低沉,仿佛梵音轻唱。
庙头偶尔会在教室外听上半个小时,听那些郎郎的读书声和孩子的欢笑。这时他的脸色欣悦,神情和蔼,碰到老师在给孩子讲授什么是封建什么是迷信,他就摇头微笑,转身离去。
庙头就这样每天在学校和寺院间奔忙。他从封建迷信里获得收益,然后把收益投入到反封建反迷信里。他一面虔诚的塑造着大佛,让人们可以顶礼膜拜,寻找精神寄托;一面极力的支持教育,让孩子们学习科学,不再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