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浑身一抖。
季青宛给小常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出声,小常握着书卷,缓缓坐回椅子上。
仔细揪下发带上纠缠的头发丝,季青宛斜着眼睛看静王妃派来的小丫鬟,挑唇一笑道:“难道只准静妃娘娘说难听话,我说两句难听话,就不行了吗?照我说的说给王妃听,若王妃生了气,只管让她来找我算账,我在厢房候着她。”
小丫鬟气呼呼的迈过门槛,季青宛探头又加了一句:“对了,再同静王妃说一句,我只等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静王妃不过来,我便回自己的厢房歇息了。”
小丫鬟脸上的恼怒更甚,关门时用了极大的劲,动静大到震耳朵。
银白月光从敞开的窗子里照进来,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恍然如山上清泉,伸手能拘一捧起来。
小常握着《老子》,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她,轻声道:“主子你是生气了吗?”
扔了手中发带,季青宛翘起二郎腿,翻了个白眼,道:“不发火真当我是个跑腿的下人了,我在现代时还是光荣的少先队员呢,也没她这么横。小常,我告诉你,人呐,就是不能惯,愈惯毛病愈多,我应当一开始就不给静王妃好脸色的,那样她还能忌惮我几分。”
小常敷衍笑笑,“傍晚从木侧妃的宫殿回来,主子便不大高兴,半个时辰的功夫,你便将花瓶里的花尽数揪秃了。主子……”快速瞟季青宛一眼,揣测道:“主子是同苏大人吵架了吗?”
鎏金的花瓶里插着几束光秃秃的芙渠,这是夏末的最后一池芙渠,小常在荷花池寻了半日才寻到,欢欢喜喜的找个瓶子养起来,预备留住夏天的尾巴。眼下,芙渠上的荷花瓣一早让季青宛揪了下来,四下散落一地。他看季青宛的脸色一直不大好,所以季青宛揪荷花瓣的时候,他没敢吱声,实则一颗心已疼到滴血。
光秃秃的荷花杆子随风招摇,季青宛伸手扯下一根,道:“我同苏景又不熟悉,怎么会吵起架,小常你多心了。”顿一顿,又道:“何况他性子冷淡至极,一天说的话凑在一处也凑不足五十字,我真想同他吵也吵不起来。”
小常故作明了的点点头,拿《老子》当折扇遮住脸,终于无声的笑出来。
到今日,他跟在季青宛身边刚好一年半,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一年半的时间不算短,足够素不相识的男女相知相爱,顺便把亲给成了。他同季青宛之间没擦出爱情的火花,倒是培养出了一丝亲情,这点堪称难能可贵。
打他认识季青宛那刻,他便知晓,这辈子他同她做不成眷侣,所以打开始,他便只拿她当主子看,一丁点歪心思都没存。
他觉得,他家主子徒有张倾城的脸,其实内里顶着颗猪脑子,甚么情绪都往脸上写,毫无活神仙该有的神秘莫测之感。
她同静王妃身边的丫鬟扯皮时,还一脸的愤慨招摇;等到他问她是否同苏大人吵架了,她脸上的愤慨没了,招摇亦没了,他隐约瞧出了一点落寞,还有一点失意。
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吵完架后才会有的情绪嘛!
但有一点他不解,苏大人性情冷淡,他主子没心没肺,这俩人怎么会吵起来呢?难道同木侧妃说的那番话有关系?
夜渐渐地深,虫鸣之声渐有渐无,百星不如一月,唯有朗月笼罩四方缥缈。
季青宛当真等了静王妃一个时辰,腿脚都坐麻了,轻轻一碰便哭笑不得。月悬中天,亦没见静王妃过来,不知是小丫鬟没将她的话传给静王妃,还是静王妃恐她将她偷情的事宣扬出去,吃了这个哑巴亏。
拖着麻酥酥的腿回自个儿的厢房,一夜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想到苏景说的那句话,想到他转身离去的决绝,想到他冰冷无暇的侧颜。其中还偶尔夹杂着他吻她的片段。
他的唇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