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玻璃的珠子,显得无情,沈亭之震了震,后悔刚才太唐突了,但他不是一般人,他有他的计谋和心机,他只是轻尘不惊地呷了口咖啡,斜着眼看着她,唇吻里透着点笑意:“那老板跟我交情不一般,你知道的,他不给我包银我还真跟他急,因为现在,我要养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他威胁我?威胁我?蓝杏心头一寒,猛地想到现在还不能和他撕破脸,不由转颜笑道:“你养我?给我个名份呀——”说着拿起桌上的粉蓝色餐巾纸朝沈亭之掷去。沈亭之也不躲,那餐巾纸刚巧盖在他脸上,他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餐巾纸被他的气息吹得一起一伏。“好,你睡着,我走了。”蓝杏笑道。“你干脆也像我这样,”沈亭之道,“脸上盖块纸巾,想着我们不在这餐厅里,而是在山地上,沙滩里,莽丛中……”“没你那么傻,叫别人瞧着可有得说了。”蓝杏笑道,然而也拿了块餐巾覆在面上。
彼此静了一会。
“你在哪?”沈亭之问。
“在餐厅里。”蓝杏道,她全然学不会沈亭之那一套。那时他们坐在角落里,深绿的丝绒窗帘拉上了一半,另外一半是清晨微微寒凉的天光,她偷眼看他,看得见纸巾下他依约的五官……这个人,或许闭上眼,才有那么一时片刻,不骗人。他若睁着眼,眼睛是水潭里泠泠的黑色卵石堆砌的世界,里面可能总有一番天地,但别人是休想叫声芝麻开门就进去的。
沈亭之笑了笑:“我现在在一个人心里走路,有点崎岖,但很想看看她的心究竟是怎样的。”
蓝杏笑道:“看清楚了么?”
沈亭之只是笑着点点头。街面上渐渐热了起来。
那天晚上,蓝杏睡着,却听寂静中天花板叮叮响了几声,像是上面有玻璃珠掉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滚到缝隙里了。静了一会。蓝杏凝神听着。忽然间,有个细细的嗓音,仿佛是楼上的人贴在地板上唱,袅袅的,却是扮个红娘,演出《西厢,讲个害相思的张生,“孤眠况味,凄凉情绪,无人服侍。觑了他涩滞汽色,听了他微弱气息,看了他黄瘦脸儿,张生呵,你若不是闷死多应该是害死……”蓝杏顿时明白了沈亭之这样安排房间的用意,真有他的心计,这样一个人,这一套!她一时只觉一阵清醒一阵昏。楼上唱罢,止了声音。
蓝杏心下混沌一片,也不知在什么心态驱使下,慢慢起身下床,摸着黑去打开房门。被床头的拖鞋绊了一下,鹅黄|色绸面的绣花,微凉凹凸的感触,她踉踉跄跄到门边,身上一层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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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之果然在外面。
他穿着一件平平常常的睡衣,睡衣上的蓝白条子是汩汩的清水,泼泼的,流到蓝杏心眼里。在这昏暗的走廊里,他斜倚在墙边,更像一个熟悉的陌路人,和她对峙在与时光擦肩的寂寞甬道,甬道外面,或许曳着几缕火车汽笛或是夜虫蛩蛩,行色迷乱,总之,不关这里的事,这里只有惶惑。甬道的灯一晃一晃,他的人,满是深沉生动的模样,棕黄|色的脸油光光的,如橘绿花木里绽出的赤金色大丽花。把手放在口袋里,他也不说话,看着她。她便有些悻悻,也不说什么,试探性地要回房间去,可他的手突然从后面伸上来,扳过她的肩,狠狠地吻下去。蓝杏头一动,别头发的塑料发卡就掉了一支,她还想弯身去拾,也涧却把她的脸扳过来,身子也动弹不得。如同一根火柴,就近一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