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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2 / 4)

老板好,那不用说,他唱戏的时候,戏园子外面要有卖零食的,不用大家说,他自己掏钱请大家吃,要吃什么买什么,吃多少都无所谓,爽快!”——吃人嘴短,拿点零食笼络票友也是常事,藤小云明白得很,但是沈家人问起来,自然要拣好听的说,这还不是因为有求于人。“他那么好,还教你跪着。”蓝杏笑道。“是我从前自己做孽,有眼不识泰山。”藤小云嬉笑道。

“也不光是这个,”蓝杏沉吟道,“关于他,总有点其它好说的罢。”说着,漫不经心地,手里只管拨弄着房间的铜钥匙,金黄的一点焰在鼻翼错动,有种流艳。藤小云一听就料到蓝杏想问什么,却仍是装傻充愣道:“沈小姐想知道什么明说,我知道这些角儿的生活都挺奢侈,但大都是名士,不会胡来的。”“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没叫你编排他的不是,也没叫你替他打哈哈儿,到也这样口舌招尤的。我和他一家子的,就连点生活小事都问不得了?”蓝杏微微冷笑道。

藤小云急道:“哪有的事?真要说,不怕您不知道,他们总有些嗜好的,老牌的名角好风雅,什么书法字帖,名书画卷的,统统收藏。新派的嘛,嗜好多了,喝咖啡抽雪茄,打牌近女色……”“这也就罢了,只是外面关于我哥的传闻不太好。”她见藤小云脸色微微变了,就继续说下去,“说到近女色,那是人之本性,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种事知道了也别讲,你是他家人,也别说他,他到今天不容易。”蓝杏脸色大变,颤声道:“是真的?”藤小云道:“我不敢瞒你,我知道沈老板的为人,他或许只是为了成名,被迫无奈……这放在现在,也不是新鲜事。”蓝杏一时六神无主,手紧紧握住桌角,牙齿几乎是打着架,好半天才道:“果真不是新鲜事!反而是我孤陋寡闻了……说是被迫无奈,不如说是求之不得,他的嗓子并不高明,但现在还是红透了。”忽然又微笑着朝藤小云道:“跪了一整天了,你站起来,我哥他说什么我替你扛着。你说得很好,明天就去庆德班子,说是借沈老板的人情,让你在那儿吃口饭。”藤小云一听,喜不自禁,搓着手道:“那必然成了,谁会不买沈老板的人情,还要谢谢小姐你。”说着直作揖。蓝杏不说话,面色萧索,黯然一摆手。藤小云知趣就此告辞,却见蓝杏眼睛直勾勾的,两片翠玉坠子晃荡在耳际,如同玉翅的蝴蝶,折了翅,压在玻璃板下面,想飞而不得的凄艳,那眼神更像是古代做黄粱梦的人,一觉醒来,小米未熟,蓦然有顿悟,只是这顿悟,让人更惘然。

藤小云走后,蓝杏坐在窗边,一时心头五味杂陈。看见绿黄驳杂的树上掉下一片叶子,很慢很慢地掉,落到街道上。她把腿蜷上椅子,手臂抱着膝,一半脸颊贴侧在臂弯,大红丝绒的小坎衫上短短一层绒贴着她的脸,如同蒙在浅浅的睡梦中,一缕灰色的昏沉,并没什么强烈的感想,眼泪倒是掉下一双来。沈亭之果真不是干净清白的人,但现在自己孤独无靠,他为名,给霭若春的老板做了“男宠”,而她自己为体面得活着,给他做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退无可退,大家将就,他既然台上台下都那么入戏,陪他唱一场也不是坏事。蓝杏下了决心,敷衍下去。

那晚上蓝杏早早睡了,珐琅自鸣钟敲了十一下,她听见旅馆外汽车叭叭地响,起身批衣到窗口撩开窗帘,看见一辆汽车里钻出来沈亭之,汽灯光影里,他一手提着海蓝色绸袍子,一手提着巴拿马草帽,朝车里微一行礼,小蛇一般,款款地进了旅馆。是霭若春老板的车,蓝杏认得,那天去蔼若春听戏,人家都围着这车说是什么美国的雪佛莱。沈亭之进来后,外面的吵嚷声落下去,汽灯光也暗了,有种“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的况味;她看着,心里不由一阵萧索的落寞,仍是泰然地躺回床上听动静。却听外面走廊里脚步声音细碎,接着有人对话。却是沈亭在那儿问:“我妹妹睡了么?”查房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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