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用自己独到而奇特的方式,悄悄地告诉你——我是有生命的,我是重情感的。
她似乎是要责怪林振宇的无情和绝情了,在失去亲人的剧痛之下仍然要赶赴这样华丽的东方明珠盛宴,而且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态自然。昨夜她确实是这样责怪他的,但此时此刻,宦淑对林振宇更多的怕是同情,一种近乎怜悯的同情。
一个穷困潦倒的海上漂还有什么过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劝慰和治理自己悲伤的情感呢?左不过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行漂泊罢了。
宦淑把手插在口袋里来来回回地踯躅着,从这一头到另一头,从另一头到这一头,凄清的月光照耀着她,她沐浴在凄清的月光里,踯躅着,徘徊着。她撇开林振宇,思想变得知性起来,她继续思索道:生命容纳了我们复杂多变的情感,情感充溢了我们枯燥乏味的生命。如果把生命比作一间简洁明亮的厨房,情感便是烹饪佳肴所需的调味和佐料,只有酸甜苦辣咸的调料都准备好了,我们才有能力和实力去安排置办一桌满汉全席,一段璀璨人生。铁轨,这无情而又有情甚至多情的两条铁轨,是承载着生命的欢乐和悲伤的两条铁轨。每一天,飞驰的列车踏着这两条铁轨,或者进站或者出站,夹着薄薄的晨雾或是落落的余辉,送走了一批人,又迎来了一批人。他们当中,有带着满腔抱怨与仇恨愤愤不平地离开这个城市的,也有怀着许多憧憬和希望踌躇满志地来到这个城市的,或爱或恨,或喜或悲。
人口,从一个城市流动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迁徙到另一个国家。世界每年的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在逐步下降,但是这个城市的人口迁徙率和流动率却在逐年上升。并且更值得一提的是,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城市的劳动力资源和就业岗位会缺乏或者不足,大自然自力更生和自生自灭的生长能力在这个城市里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所有的人汇聚在这里,低头脚踏实地,抬头仰望星空,争食这为数不多的几口氧气,拥挤着生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在商海上驰骋的,在宦海里沉浮的,在媒体中奔走的;坐在车上的,走在路上的,爬在地上的;调咖啡的,卖煎饼的,拾垃圾的;吃西餐的,舔盘子的,啃冷馍的;用头脑赚钱的,用体力卖命的,用**谋生的;智斗,强取,色诱……
上海越来越像是一架制造财富的机器,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这个城市里的人都在用生命和鲜血推动着这架机器,以光速的运行速度运转下去,滚滚向前。数以亿计甚至数以亿亿计的财富被压榨和创造出来,有的人住在金钱雕砌的鎏金殿堂里,有的人却连金钱的味道也无法嗅到。财富以光速的速度创造出来,并且以光速的速度分流出去。在这里,贫富的差距,从来都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等级是分明的,秩序是混乱的——天使在地狱里扑腾着翅膀,魔鬼在天堂里狞笑。狄更斯会告诉你: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属于上海的时代,属于在上海生存和漂泊的每一个人的时代!在这座城市里,城里的人不曾打算出去,城外的人拼了命想要挤进来,上海——正在用一种摩登时尚的方式告诉你:原来钱钟书《围城》里描述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宦淑瞬间觉得悲哀,一阵阵的悲哀从她的骨髓里流淌喷涌出来,包裹着她,熏染着她。她觉得自己像是罗马军队里的无名小卒一样,被众人簇拥着,去攻克斯巴达,去征战雅典。在薄雾弥漫的晨曦中,翘首盼望,拿着矛,举着盾,像是对准了敌人,又像是对准了那东边还未升起的太阳,进行一场胜败不明血肉厮杀的战争,无停战日期。宛如这漂泊的生活一般,无止境,无结束日期。
“罗亚琳下定决心要来上海闯荡喽,这个摇篮里的娃娃终于要**了呢,你可得多为她费点儿心思啊。”宦淑的哥哥在电话中告知宦淑,提醒她好好关照罗书记的宝贝女儿,那口气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