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偏僻,灯火稀疏。行走之际,丽丝听到她脚踩在没有怎么铺好的路边的喀啦喀啦声,以及风扫过杂草丛生、没有树木的空地的声音。远处高草里有种虫子在叫,要不是那唧唧叫声中有种哀伤的音调,还真像是一个郁闷的男人用指甲画过一把梳子的梳齿,她会错认那是蟋蟀声。
他们来到阿隆吉机场的后门,这里离大门很远。机场用围篱围起,特克从口袋里捞出一把钥匙,边推开铁网门,边说:「从这里进去以后,我们最好是不要引人注目。机场十点以后关闭,不过现场还有维修组,新跑道那里也有警卫。」
丽丝问:「你不是有权利进到这里吗?」
「算是啦,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
她跟着特克和黛安来到一间铝板机棚,位于机场航厦后方一排数十间机棚中的一间。巨大的门用锁链关上了,特克说:「我说要一把铁锹可不是开玩笑的。我需要用东西把这个弄开。」
「你被自己的机棚锁在外面进不去?」
「有点可笑吧。」他走开了,显然是去找工具了。
丽丝满身大汗,走路走得小腿发痛。她还必须去上厕所,也没有换洗衣物了。
「原谅特克吧,」黛安说,「他不是不信任你,他是替你担心,他……」
「从现在开始你都要这样吗?发表这种大师一般的声明?这有点烦人吧。」
黛安睁大眼睛望着她。然后,让丽丝多少有些松口气的,她笑了起来。丽丝说:「我……我很抱歉,可是……」
「不用!不用道歉。你的话一点也没错。这是老人的缺点,老是忍不住发表长篇大论。」
「我知道特克害怕什么。特克是把自己退路的桥给烧了。我的桥还在,我还有退路可以回去。」
「嗯,这就是啦。」她再次微笑。「大师发表言论了。」
特克从工地拿了一根钢筋回来。门闩比挂在上面的挂锁脆弱,喀啦一声就撬开了。他把那两扇巨大的钢门推开,打开室内的灯。
他的飞机在里面,他的双引擎「天王」机。丽丝还记得这是他们进行那次飞越山区的不成功航行时开的飞机。那似乎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
特克在做飞行检查时,丽丝和黛安去上了那间脏兮兮的员工厕所。丽丝从飞机库后方走出来,发现特克正和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激烈争论。男人个子不高、头顶微秃,脸上有明显的不悦之色。「我必须通报阿隆吉先生,」他说,「你也知道的,特克。」
「给我几分钟,我只要求这样。这几年来我请你喝的酒还不够我这个要求吗?」
「我只是劝告你说这种事是不准许的。」
「好。没问题。十五分钟,然后你爱通报谁就通报谁。」
「我现在是在正式告知你喔。没有人能说服我通融你喔。」
「不会有人说这种事的。」
「十五分钟。就十分钟。」
警卫转身走了。
特克说,从前赤道洲任何地方,只要能开条降落跑道,就是一座机场了。只要一架小小的四人座螺旋桨飞机,就可以到从前根本去不了的地方,而且没有人要担心申请飞行计划的事。不过,在临时政府和空中旅行财团残酷无情的压力下,那种情形已经改变了。强大企业和强大政府会把像阿降吉机场这种地方逼到转为地下,这是早晚的事。即使是现在,像这样在机场关闭后的下班时候起飞也不合法。这么做也许会让他丢了执照,不过反正他也要被逼走了。「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他说,「没有太多可损失。」然后他把飞机转向一条空跑道,开始起飞前的滑行。
特克就正在做他最会做的事,丽丝心想。穿上鞋,一走了之。他相信远处地平线的救赎力。她的信仰和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