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声调起伏、硬邦邦冰冷冷、没有半分人气的声音,邹衍莫名觉得诡异非常。
“……为何如此看我?”听听,就连问句,都能被她说得平淡如水、冷硬如铁。
“你好像……有些不同了。”邹衍直言道。尽管离普通人、正常人的距离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一”给她的印象似乎一直在努力——努力找回做“人”的感觉?
果然,这句话出口,“一”非但没有任何不悦或是恼火的表现,甚至隐隐放松了些……当然,要从那张千年寒冰脸上看出端倪,实在不太容易,邹衍也仅是略作猜测。
“不过,无论如何,你和小五救了大姐,还耗费真力替她续命。邹衍对二位只有感激!”邹衍郑重地深深施礼,抬起头非常诚恳地注视着“一”寒若幽潭的冷眸,说道,“多谢!”
“……”
沉默半晌,“一”阖上双目,自行调息去了。
——这是无言以对地尴尬?
邹衍理解不能,挠挠头,转回屋里去看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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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昏迷的这几日,邹衍曾去过一次轩绮阁。
“……重伤垂危?”心忧数月,换来一句如此噩耗,诸葛瑾一阵恍惚……男人的眸底流露出来尚不及遮掩、渴望不顾一切飞奔而去的绝望神色,双腿却似被什么无形的锁链桎梏般,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倒退两步,闭上眼睛冷冷道,“这与我何干?”那声音疏远、冷酷、绝情,尾音处却残存着一丝没有完全抹杀的细微颤音,听得邹衍心中一酸,又是可怜又觉可恨!
“你此生当真不愿再见她?”
“是!”
“很好!等她死了,我会再来通知你!……大姐夫,不,诸葛瑾,为了死去的人折磨自己折磨爱着你的活人……你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就死在两年前你成亲的那个夜晚。哼……两个死人,倒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你就好好等着我把这个好消息早日带给你吧!期待下次再见!”邹衍冰冷一笑,带着勃发怒气摔门而去。
自那日后,邹衍再没有踏足轩绮阁一步,一方面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另一方面,大姐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旧伤伤及心肺,虽然前次调养已近大好,但如今重新崩裂后,伤口产生了感染,就算日日有“一”和“小五”输入真气护住心脉,还是一日日逐渐衰弱下去……
邹衍不止一次怨恨自己的乌鸦嘴,本是一时气恼、想刺激一下大姐夫的话语,照这样恶化下去,竟将一语成真……她现在无比祈盼二姐早日到来,更希望大姐能撑到那个时候……
“妻主!”心素惊叫一声。
邹衍连忙冲入房内,见心素正站在床前,拿着布巾,焦虑无措地看向床上的病人。
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李然终于出现了大夫最为担心的一种情况——呼吸困难。看着满脸憋得通红,本能地张嘴大口吸气的大姐,邹衍只觉双腿发软,几乎趔趄着两步奔到床前,解开她的衣领,抬高些头,轻抚她的胸口以帮助她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的大姐含糊地轻喃几声,再次昏迷了过去……
——瑾儿……吗?
邹衍贴在大姐唇边,听明白了她想说的话,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咬牙承诺:“大姐,放心。我就算用绑的,也把他带来见你!”
七十 。。。
“她死了。” 邹衍满眼血丝,神情憔悴,红着眼眶再次出现在轩绮阁内,一字一句缓缓道,“诸葛瑾,祝贺你!你成功了……”
诸葛瑾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本不健康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猛得用力撑住桌角,木然地看着邹衍一开一合的嘴巴,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却完全无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