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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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的身体若绸缎般滑。粘稠湿漉的欲望在蛇一般扭曲的床单上弥漫着腥味。房间里的一切在隐隐绰绰中像要浮起来。宁愿深深地叹口气,推开正若只八爪鱼缠绕着自己的女人。女人轻声呢喃,翻过身,又睡着了。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女人微微的鼾声与正在墙壁上滴滴嗒嗒响的钟声,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有着说不出来的味道,又似根羽毛,轻轻挠着宁愿的鼻子,有些痒。
宁愿弯腰下床。月光从窗外片片飞来,汇成一汪轻轻漾动的水,微颤,水面泛起清光。这个世界只在此时才会有点儿清澈。宁愿从床头摸起包烟,撕开,抽出一支,咬住,扬手把烟盒扔出窗外。烟盒落在屋檐下,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若是石头,应该可以砸坏那些在街道上默哀,面孔黝黑的花花草草。宁愿无声地笑,点燃烟,猛吸上一口,让烟雾在肺里打上个圈,再慢慢地吐出。呼吸,再呼,再吸……胸膛随之鼓起瘪下,这就是生命。有些滑稽。在这一呼一吸中,看不见的鼓槌猛地敲落,肺在一点点漆黑,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变成狗肺的。秦愿摇摇头。空气很好,从皮肤上滑过,总令人有着隐约的快感。他转过身,仔细打量在床上酣睡女人。女人身子很白,泛光,像一大团棉花。
静静地看,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而又香甜的梦中,手上烟灰寸寸跌落,只至那灼热的感觉逼近指尖时,宁愿这才惊醒,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股焦躁,烟头往窗外一扔,兔子般耸身,匆匆蹦回床,没说话,只用力把女人一搂,噙住那粒樱桃色的Ru房,吮吸,像个吃奶的孩子,啧啧有声。|乳头慢慢肿胀,发硬,凸起,口腔中多出某种潮湿的液体,略甜微咸。女人的|乳头就像被热带阳光晒干的进口水果的果仁,非常好吃。宁愿皱眉,看女人的脸,陌生的,好看,工笔小画似的,睫毛长,而且弯,又像一把小巧的扇,随女人的呼吸声,忽闪忽闪。眉修长,渐细渐淡隐入鬓角。唇向上嘟,厚,红润丰腴,玫瑰花瓣般,更让人想尝。
宁愿有些奇怪,为什么早先没发现这个女孩这般漂亮?也许当情欲涌来时,就算身下是只老母猪,也会自个先闭上眼当没看见。他舔舔自己略有点干燥的唇。欲望像根鞭子,再次坚硬涨大,往脊背上一抽,心底炸开团光线。他扳开女人双腿,扳成钝形,哆哆嗦嗦地把自己往里送,送入了那块潮湿处。
这就是生命诞生的地方。轻轻的,湿湿的,柔柔的。
焰火在脑海里一朵朵开放。女人醒过来,啊了几声,也就癫狂,两个赤裸的身躯滚来,滚去,滚成一个圆,不断趋近,又无限远离,这会儿似鱼在水里游,下一刻却像二个勇猛正以死相拼而又旗鼓相当的摔跤手,你勾我手我绊你腿你搂我肩我掐你腰。宁愿发出喘息,女人低低呻呤。汗珠儿滚出皮肤,一粒一粒,劈哩叭啪往下掉……渗出腥味,若放入嘴里尝,还有些咸,像血,粘乎乎的。这或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没人赢,也没有人输,所能收获的战利品只能是此时此刻,只是这些。
宁愿恍恍惚惚地想,然后,感觉到自己忽被某种东西高高抛起,抛成一个弧,随万千流云熔入溶溶月华,蓦然间,胁处翅翼生出,人已高高飞起,真好。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幽香丝丝缕缕泌入心底,这或也就是生存的意义,做Zuo爱做的事,宁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身下的女人已呢喃成一朵鲜艳盛开着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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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有花,粉黄|色一朵,向上,抖出檐角,把香味细细撒入轻风。绿色的叶子在花瓣下晶莹地铺开,将花瓣间漏下的光,折叠成一副副好看的图案。几根毛绒绒的花蕊,嬉戏耍闹,好像一群刚孵出壳的小鸡仔,浑然不惧未来,亦不在意行人的目光,只是欢欢喜喜,嘴角噙笑。美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一瞥吧。宁愿睁开眼,侧身往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