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糊的有了这么一个名叫梅若鸿的人的身影,他是一位伟大的画家,善良、孝顺、有才华,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再会画画,再善良,再孝顺,再有才华的爹,也比不上没有文化但却十分能干养育她长大的娘!什么爹,什么亲戚,通通都要为娘让道!
再说,两年前家乡就发了大水田地都淹没了,没吃没喝的,跟着就闹瘟疫,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多大的一件事啊,奶奶还是早就托了人寄信来的,也没看见他回来一趟,就是没接着信,他也没主动关心家乡的情况么?
对这样的爹,她实在是很疑惑!
要不是娘说要把她托付给爹,要她好好听话,她才不要到杭州来呢!
三月里,桃花开,他们画了三个月终于从蜀地走到了江南杭州。
翠屏解开包袱,让画儿换上最好的衣裳——其实那也是破破烂烂的,又在西湖边细细的洗了剩下的能穿的脏衣服,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叠好后放在包袱里系好。
她给画儿又好好洗了脸,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用手作梳子,为她梳顺了头发,扎了两个小辫儿。尽量使她看上去干净又精神。
“没事的娘,”画儿看翠屏又叹气着不说话,扭了扭衣角边说,“等找到爹就好了!”
“没错。”翠屏的声音终于有了点欢快,“等找到你爹,你就有东西吃了,也会有好看的衣服穿,也能上学。”
她把画儿转过来,把她额前的发顺到耳后,又严肃的说道:“画儿,你瞧,就像我们打听到的,你爹已经有了新媳妇,你找到爹以后要乖乖的,听你爹的话,听你爹的新媳妇的话,知道么?”
“娘,你不要这么说。”画儿给翠屏也擦擦脸,小小的脸皱成一团,“你才是爹的媳妇,他才娶的新人,算起来不过是爹的姨娘,娘你不要怕她!”
画儿毫不遮掩语气中的不屑,却依旧固执的没有指出对她的爹有什么不满。子不言母丑,不言父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停妻娶妻的故事她是听说过许多,而他们乡下人多是只有夫妻两个互相支持着度日的,就算是乡下的乡绅名流,也不过是娶个姨娘,而不会休妻再娶。一直以来这种情况在她的心中就和戏中的故事一样不真实,没想到现在却真真事实发生在她的身边,那个人还是她的爸爸,更何况她的娘现在还没被休掉呢!
画儿不像翠屏没有文化,早早被嫁掉,她是受过教育的,虽然只是在老式的私塾里认字学理,却也懂得不少。更何况她在家里因为爹不在,所以并不受宠爱,事实上不仅是翠屏要为全家做家务,有时候她也要帮翠屏准备饭食或者整理房屋。
甚至,她比翠屏这个一心扑在婆家生活的娘看的更清,懂得更多。
用现在的话说,那就叫早熟!
她们在杭州是在西湖绕了好几圈,遇到个学生,才说这儿有个水云间!干粮早就已经吃完了,她们两个人又一个年幼,一个身上带着病,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画儿只想找个地方让娘好好休息,好好吃了药,却没想到只遇到这样的情况——
她的爹,那个传说中伟大的画家,善良、孝顺、有才华,是很好很好的人的爹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而他那位新姨娘(在画儿的心里,杜芊芊就是姨娘)从看到他们开始就一直大喊大叫。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翠屏,翠屏的脸不正常的泛红,看起来是要犯病的样子,却只是定定的瞧着她的这个爹,看都没看一边的姨娘,细细的和他说着话。画儿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包袱,随时准备把药拿出来。
翠屏却把画儿推上前去:“画儿!快叫爹呀!”
画儿愣了愣,看看她的爹喃喃自语,精神恍惚的样子,在心里撇撇嘴。可是,那是娘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