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侍女打好温水,准备好毛巾,然后伺候他洗脸洗头。在他脱下外衣时,她注意到他里面的衣服也悉数湿透了,只好替他全部脱了下来。
“算了,光擦是没用了,索性洗个澡吧。”说到这里,赵汶对侍女吩咐道,“去,给我准备热水沐浴。”
赵汶在隔壁洗澡的时候,牧云一直焦躁不安地在外间等候着。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丈夫,偏偏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慌不忙地洗起澡来了,着实让急于打听消息的她等得心焦。
听着屋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她抿着嘴唇思忖着,看丈夫的模样,显然是为赵源求情时候磕头磕的,甚至还罕见地流泪,这不像是装出来的。她虽然一直在怀疑丈夫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可是眼下这个情形,似乎说明他并不希望赵源死。难道,她错怪他了?
她来不及整理思路,琢磨赵汶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更多的心思则放在了未能照面的赵源身上。只听说他昨晚跪了一个晚上,这样的大冷天,他又犯了哮疾,着实令人揪心。不知道盛怒之下的赵雍有没有殴打他,要真这样的话,那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洗完没有,快一点啊,我有话问你。”她终于忍不住,隔着房门催促道。
“嗯,快了。”水声暂停了片刻,他回答之后,又继续起来。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赵汶终于披上宽松柔软的寝衣出来了。室内温暖如春,他只穿了亵裤和这一层衣衫,就朝胡床上一坐,由侍女帮他擦干头发,然后细细梳理。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牧云见他显然不准备打发侍女离开,不觉恼火了。仿佛他是在故意回避她的关键问题,故意多个人在这里,好让她问不出口。
不过这个难不倒她,侍女是汉人,听不懂鲜卑话。她稍一愣怔,随即改用鲜卑语问道:“ 你兄兄打他了没有?”
赵汶不由得抬了一下眼睛,显然对她的应对方式有些意外。不过他还算配合,用同样的语言回答道:“打了,我进去时,只见他被打得满脸是血,怪吓人的。”
“他,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牧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暂时不会,就是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其实没有伤筋动骨。”
她紧紧地盯住丈夫的眼睛,生怕他对她有半点谎言欺瞒,“那他现在呢,在哪里?”
“兄兄打累了,气也出够了,没兴趣继续讯问他,叫人把他送走了。估计是软禁起来了。”
牧云好生诧异,因为她一直守在门外,并没有见着赵源。只不过赵雍所在的院子非常大,有十多年屋子,并且还有个后门。不知道是随便羁押到哪一间屋子里了,还是从后门押送出去了。
“那你知道他被送到哪里去了吗?”
赵汶摇摇头,“不知道。”接下来,就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于是起身走向内室。经过她身边时,拉起她的手,“行了,你也一晚上没睡,先休息休息吧。”
“可是……”
“你放心好了,我可以保证,他暂时没有危险。兄兄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会杀亲儿子的。”他安慰道。
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而是跟着他去了内室,脱掉外衣上了榻,在里面躺下了。
赵汶坐在榻沿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在她旁边。眼神幽深地注视着床帏,静静地躺了一阵,然后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你别惦记了,先睡吧,什么事情等到下午再说,我也累了。”
“好。”牧云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在为赵源的安危忧心忡忡着,哪里能睡的着?等了良久,枕边终于传来了他均匀绵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