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尽守城官兵,迁怒城中百姓,尽屠三城,导致定州数百里寸草不生,李傲天虽然心中不定,但听得爹爹召唤还是乐颠颠地赶来,笑嘻嘻地坐到人身边:“爹爹叫我?”
玉照熙望着儿子英挺的面容,“天儿,你可知道爹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李傲天看着爹爹含泪的眼,心头一颤,忙抬手拥住身边人,“爹爹,天儿知道,天儿也最舍不得爹爹,一辈子孝顺爹爹!”
“好儿子······”他说着不着痕迹蹭掉眼角夺眶而出的泪水,捧出床头叠得平平整整的袍子,“爹爹不怎么会做针线······儿子,将就着穿。”
李傲天有些诧异地接过他手中厚重的衣物,抖开一瞧,竟是一件玄底金绣的麒麟战袍,做衣裳的人似是生怕不耐穿,连边边角角恨不得都要缝上十遍八遍,加起来何止万针!
李傲天霎时便红了眼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爹!”
玉照熙抬手拭去儿子面上的泪水,“爹爹生于皇家,长于皇家,从小太皇夫视我如掌上明珠,皇兄亦对我疼爱有加,可是如今大敌当前,爹爹却帮不了你爹你舅舅,文武大臣黎民百姓尚能为国捐躯,爹爹也不能再这么自私了,儿啊,你懂爹爹的意思吗?”
李傲天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他的腰,“我懂!天儿都懂!爹爹······”
轻抚着儿子鬓间的乌发,他语气平静地道:“身为玉家人,御国亡,爹爹必定死社稷,但天儿你也要记住,若是你有个好歹,爹爹也是断不能活下去的!”
李傲天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站起身来,“爹爹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自从李家遣了媒人来过之后,许家这边便陷入忙乱之中,谁知没等到六礼办完,又传来定州告急,李傲天奉命带兵支援的消息。
听着夫郎连声抱怨,许进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婚事婚事,如今敌军都兵临城下了,御国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你还惦记着婚事!天儿那是去为国征战,岂是儿戏!”
“当真有这般严重吗,老爷?就是因为这样,不是更该成了婚再去吗?然儿也不小了,这仗一打,天儿还不知要去多久,你是无所谓,可是哥儿过了二十就难嫁了,我儿可没有多少时间能等了。”王氏皱眉道。
“爹爹,瞧您说的,这聘书彩礼都下了,你还想着然儿嫁别人吗?西羌人虎视眈眈,听说御国输多赢少,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成了婚日子能有法儿过吗······”沈玉担忧地道。
许砚骐也点头道:“玉儿说得没错,爹爹且放宽心,李家三小子从小就待然儿好,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只要然儿一个,那小鬼不是没有信义的人,眼前还是等战事平息了再说。”
王氏叹息一声,仍是有些不安道:“战地凶险,听说西羌人凶狠毒辣,上次比武天儿还受了伤,若是有个好歹,叫然儿怎么办哪?”
“没的说这等胡话!”许进荣皱眉道。
王氏一惊,知晓自己失言,也很是懊恼没再多说。
许砚然低头咬断最后一根金丝线,看着赶制好的嫁衣,伸手摸了摸衣角上的金凤凰,不由得怔怔出神,媒人上门的时候他就知晓玉爹爹是想借成婚之机绑住李傲天,许砚然也怕对方因为这个讨厌自己,奈何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一身嫁衣缝了拆,拆了缝,如今虽是做好了,那人终究如他预料的那般要领兵出战,只是不知这以后又要有多少个日夜来为他担惊受怕,叠好那铺展开来的一片艳红,刚准备收进衣柜,瞥见不知何时不声不响立在门前的人,许砚然不禁微微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李傲天上前捉住他细白的手,看着面前人疲倦的神色,内疚道,“然然,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