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承认——毕竟,要认真做个职业演员是非常辛苦的,即使能在竞争中站稳脚跟,也要受大罪,吃大苦。
“何况,尤利斯对我当然是呵护有加的,”她常常挽着缪尔的手,或者把头靠在缪尔的肩膀上说,“一切我想拥有的我都有了,真的,就在这儿。”她指的是郊外的房子,是结婚的时候缪尔先生买给她的(当然他们在曼哈顿还有一套公寓,往南走两个小时就到了。但缪尔先生变得不喜欢城市了——城市像猫抓屏风一样刺激他的神经——因此难得去一趟)。在和缪尔先生结婚前,爱丽萨在第一次婚姻死亡后,用做姑娘时的姓郝茜断断续续地从影了八年。她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和一个名气很大(也臭名昭著)的好莱坞演员订的婚,这次婚姻对爱丽萨而言无异于一场不愿提及的灾难(缪尔先生也无意询问,那几年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
在他们相遇的时候,爱丽萨在事业上正处于她所说的暂时隐退的时期。她在百老汇小有成就,但没有一路顺风。真的值得继续干下去,继续尝试吗?一季复一季折磨人的试演,一季复一季地和新面孔、“有潜质”的新天才竞争……她的第一次婚姻很糟糕地告吹后,她和许多不同层次的人有过情爱之事(到底有多少,确切的数字缪尔先生永远搞不清楚),或许是到了该放松,过私生活的时候了。恰巧这时尤利斯?缪尔来了,他不怎么有魅力,但有钱,有教养,迷上了她,于是——成了。
当然,缪尔先生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他比对她献过殷勤的任何男人更有钱向她献殷勤。在她身上,他似乎能看到谁也看不见的优点。别看他沉默寡言,毫不张扬,他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活跃到了极点,夸张得不得了。而且满不在乎,一味夸口地说他爱爱丽萨胜过爱丽萨爱他——即使爱丽萨辩解说自己的确爱他,他也坚持不改口——要不是这样,她会同意嫁给他吗?
有几年,他们含糊其辞地说起“生个孩子”,但总是不了了之。爱丽萨不是太忙,就是身体不够理想;或者因为是在旅途中;或者因为缪尔先生害怕生了孩子对他们的婚姻会产生不可预见的影响。(有了孩子爱丽萨给他的时间就会减少,说得没错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为死后没有后裔的想法而感到苦恼——也就是说,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他无计可施。
他们的社交生活十分丰富;他们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人。毕竟,他们有一只华丽的白波斯猫。“如果家里有个小比比,米兰达心里一定不好受,”爱丽萨说,“我们真的不能使它在精神上受到伤害。”
“的确不能,”缪尔先生赞同地说。
接着,爱丽萨突如其来地决定重操演艺,重拾她严肃称之为的“事业”。似乎这个事业是除米兰达以外最重要的大事,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缪尔先生也为她感到高兴。他为妻子的事业心感到自豪,而且眼看着她的朋友、熟人以及与她合作的人的圈子越来越扩大,他却一点儿也不嫉妒。他不嫉妒与她同侪的男女演员——利卡、曼利奥、洛宾、希比尔、埃米尔,一个个轮流来访。现在是阿尔本,他有一双闪光湿润的眼睛,活泼而甜蜜的微笑;他也不嫉妒她在外面度过的时间;如果她在家,也不嫉妒她独自一人关在他们称之为工作室的房间内,专心致志地埋头于她的工作。成熟了的爱丽萨?郝茜具有充分的好心情,她的好心情给了她更多出演的机会,甚至能够出演那些非用年龄比她大的演员扮演的角色,尽管这些演员的体貌也很美。她的演技也大有长进,越来越精湛——人人都这样说。
确实,缪尔先生为她感到骄傲,为她感到幸福。如果说他偶尔有点儿怨恨——或者,算不得怨恨,而是有点儿悔不该使他们的生活分了叉——他十足的绅士风度也不容许他怒形于色。
“米兰达在哪里?你今天见过米兰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