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学士教通读研习的“圣贤书”里,他唯只读了《诗经》《国风》。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母妃亦少不了要叱责他。年少的元颉嬉笑着浑不在意道:“来日我能学会讨心爱的女子开心便足够了,旁的自有我那些好兄弟们去争去抢,姑且轮不上我。我又何必费那样大的力气去学这些用不上的,到头来反教人家忌惮,说不好还要白白地送上自己一条性命。”
母妃瞠目结舌,转过身去背地里因他这番不求上进的言论流了多少恨铁不成钢的泪,元颉不是不晓得。而父皇……自这桩事一出,父皇便不再过问他的功课了,算是彻底将他放弃。元颉乐得清闲,与贵戚门阀里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们交游甚好,将那一份游戏人间的纨绔气质学了个十足十,花言巧语哄骗女儿家芳心的技艺愈发得炉火纯青,可谁想后来……
后来,他如愿娶到了祝芳菁,可自大婚的那一夜起,她便在哭。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没了落处。生平头一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十五皇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时黔驴技穷。青梅竹马十八年,他惯着她十八年,除却她血脉相连的亲表哥,六皇兄元颢,便是她素来倾心、又一直将他放在心上的十三皇兄元颀,怕是也不如他最晓得她的性子。
她看重的不是功名身份,不过是但求一心相许之人罢了。他没法左右她的倾心,但是也想着要为她赢回点什么来。朝政之事并非他力所能及,若是能将都城被围的消息顺利传到潼阳关十三皇兄处,也算是立了大功罢。只是不知芳菁晓得了,可会开心么?
他其实还存了另外一重私心。芳菁是最怕一个人的,这短暂几日离别,她心里若能对他有一分一毫的牵念挂心……也算是不枉了他切切向妩贵妃求来这一趟差事,劳这一趟心力罢。
人说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都城之中的显王妃此刻,可曾有在想着他么?
“……啊——元颉——”
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令元颉心下一惊,回过了头去……
祝芳菁死命抓着缰绳,脑海里拼命回忆着骑射师父交给自己骑快马的要领。奈何她出门向来都是乘车乘轿,便是她自小再与一众皇子们玩在一处,终究也是高门贵阀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骑马这样的事,平日里当作游乐,玩上一两回也便罢了,自然是不可能勤加练习的。这一刻所有的技巧都抵不过身体在持续颠簸中向下坠去的本能,这一身勉强合适的军甲那样沉重,她整张脸几乎都被埋在了盔帽下的阴影里,极力抬起的视线无论如何都分辩不清前方元颉的身影。她总算跟着他到了这里,连方才那样对于她来说根本是终生不得一见的厮杀都险险避过了,怎么能在此时此刻因坠马而功亏一篑?
一下没能控制得住,她下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元颉——”
他忙勒马回身,也不晓得是不是看出了是她,一手扯过了那匹刹不住蹄的马身上的缰绳,一手将她自摇摇欲坠的境地中一把捞起。方才她将将滑坠,疾驰颠簸中左膝狠狠磕在马镫上,实实在在痛得她几欲落泪。他竟然住了马,将那大小并不合适的盔帽摘了去,她一张狼狈之极的面容在他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芳菁?你为何会在这里?”
她眼中一瞬间带了泪意:“元颉,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你明明晓得皇城被叛军所围,若是……若是一旦宫门被攻破……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我被贼人所辱?”
元颉一怔:“我去往潼阳关向十三哥求援,又不是游山玩水,亦是一路险阻,怎么能带上你与我一同涉险?”
她泣声摇头:“我不管。我好容易跟着你到这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我!”
“芳菁……此番我是要去见十三哥,我却是怕见了他……你便会……”
一番犹豫,他终究将这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