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忽听城楼上方一阵惊呼,他下意识抬头,心跳霎时漏了半拍。那一身素衣的女子,竟直直坠城而下,因纤瘦而略显宽大的衣衫,在空中勾勒出一种恬静而决然的色调。黝黑的瞳仁,微笑地睁着看他。
“你——”毓缡愕然。运气送出一股柔风,他一记响哨,三两步飞奔上前。直到双臂传来接近麻木的震痛,他才真真实实地将那具娇躯搂在怀中。马声嘶鸣,他一个箭步跨鞍而上,俯身把初染护在身下,“驾——”。
城楼上蓄势待发的弓弩手立即发难,几百流矢前后不断地朝那二人一马射去。毓缡无剑可挡,只能赤手相敌,再借着骑术左右闪躲。意识到初染死死抓着他的衣角,面目刷白,他皱眉道:“怕了?”
初染咬了咬唇:“我。。。。。。有些怕高。。。。。。”
刚才的纵身一跃,她抱了必死之心,待现在想起,却觉得有些后怕,冷汗涔涔。
“你啊。。。。。。”毓缡听后长长一叹。反手又截住几箭,他把缰绳往左边一带,身子压得更低,一声长喝,那马高高跃起,逃过脚下一箭。
羽箭渐少,见他俩已至射程之外,毓缡这才稍稍安了心,缓缰勒马,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既无奈又有些忍俊不禁:“你啊。。。。。。简直是胡闹!”
瞧到哭笑不得的他,初染忍不住伸着微颤的手去抚他的眉心,顿时,冰凉被一阵暖意淹没。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不料却被毓缡一把抓过。
“可你,不是接住我了么。”她低头讪笑。
闻言,毓缡握着她的手蓦的一紧,似是喟叹一般,他仰面微微笑了一笑:“幸好,都结束了。。。。。。”
结束了,不用再心惊胆战,夜不能眠。
真好。
见他无恙,霍青玉总算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前,毓缡却已飞奔而至,举臂做了一个“撤”的手势。
“城主?”霍青玉不解。
“明日,我要亲取凤都!”
一句话,不浓不淡,却震彻人心。
那握着初染的手,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绵延了二十几年的仇恨,他会一次算清。
“驾——”最后看了一眼城楼上倚风而立的男子,他泛起一丝冷笑,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睛,忽然晃荡出鲜红的血色。
这样的毓缡,她没有见过。仿佛,很陌生。
感觉到初染轻微的颤抖,毓缡低下头来关切道:“冷么?”
窝进他的怀,初染摇头:“我们今晚。。。。。。不要回去好不好?就在外面,燃一堆篝火,去河里抓鱼烤着吃。”
久久不见回答,初染正觉得奇怪,这时头顶,却传来低低的笑声。对上那双写满了不悦的眸子,毓缡道了一声:“好。”
缓下步调,他在大军附近找了一处临水的地方停了,然后将马栓过一边。零零总总捡了些柴火木条堆着,他再取出随身佩带的匕首,将找来的一段竹节削尖。
毓缡手法很准,几乎没有漏网之鱼,不一会儿,旁边已经放了好几条。初染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痒痒:“我也要。”
毓缡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颇为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你会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初染闷闷地瞅着他,又小声嘀咕,“不会也可以学嘛。”
毓缡大略看了看所得的战利品,想想也差不多够了,于是就把东西给了初染,难得见她这样高兴,玩玩也好。“小心些。”
“哦。”初染乖巧地应了一声,高高兴兴敛了裙裾,然后学着毓缡的样子,稳住心神,等鱼游过来,看准了再戳下去。可不知怎么的,刚才瞧着挺容易的事儿,自己做来却是难的很,结果费了老大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