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那片幽光,她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安抚着怀中之人,待感到怀中人慢慢平静下来,她才徐徐的道:“不见得是你想的那么差,看看再说吧。”
彤儿抽噎着从浣儿怀里钻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盯着浣儿那平静妍秀的俏脸,嘟哝着道:“从昨日你醒来,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是不是给打傻了?”
浣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彤儿的鼻尖,施然的道:“我哪里不对了?我看是你不对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彤儿黯下眉宇,眼底尽是惆然:“这可是要命的事,真怕我也……步她们的后尘……”
像是要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般,浣儿娇嗔着催促:“好了,不是要给我上药吗?快些,莲姑姑就许了我两日的假,明个儿我可就要上工了,伤不好,我可是半点力道都没的。”
彤儿这才惊觉,忙拿起药膏,爬到浣儿背后,掀开她后头的衣衫,乍一入眼的就是一片斑驳,青红的杠子一道一道,煞是渗人可怖。
“你忍着点,疼就说话……”彤儿不放心的叮嘱。
浣儿眉目未动,仿佛后背的疼痛只算尔尔一般,却还是轻应了声:“嗯。”
重生3
须臾,彤儿开始动手了,微凉的湿腻感覆在后背,隐隐带出些令人呲牙的刺痛,这些痛若是放在普通女子身上,必定叫唤不停,泫然欲泣,可对着浣儿,却仿若失效的布钟一般,半点感觉都没有。
没感觉吗?不是没感觉,只是感觉太细微了,细微到几乎无所察觉罢了……
三十年的地狱煎熬,日日油锅、刀山,业火,焚炉,哪样的痛不比现在更崩苦千万,那些都习惯了,何况现在呢?
上完膏药,见浣儿居然半声未吭,彤儿心中佩服之余又觉得狐疑,浣儿与她同期入宫,两人自入了草木坊就成了姐妹,算来也有一年的交情了,她认识的浣儿胆小如鼠,娇弱赢俏,总像只瑟缩的小兔子。可前日得罪了莲姑姑,被一番巨打后,再醒来,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不仅不哭不闹,不吵不叫,还淡然得不似凡人。
看着那被药膏涂上,却仍难掩错综复杂的玉肌后背,彤儿想着,若是自己受这些板子,只怕早就撅死过去了,整整五十大板,全打在背上,这是怎么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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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寂静无声,窗外明月皎洁,却恍如隔世。
听着身边之人均匀有致的呼吸声,浣儿慢慢的睁开眼,后背上的伤对她而言似乎并无影响,她起身下榻,走至窗前,轻轻推开玉娟制的窗扉,看着外头皓月莹润,光洁无瑕,嘴角牵出一丝讽刺。
徐徐的寒风吹刮在耳边,掀起她半缕额前青丝,凛风似乎带着一些声响远渡而来,若仔细听,便可听出那是远处大殿里飘溢而来的丝竹之音,婉转吟奏,仿似女儿娇声轻唱,缠绵悱恻,温软缱惓。
她冷笑,唇边一抹嫣然:“哼,这元尧帝倒是比他爹更懂享乐逍遥。”
似是因为她这句话,远处的丝竹吟唱仿佛更响了些,染得这硕大宫闱,琼楼玉宇,煞是风光无限。
听够了,浣儿这才淡漠的拉回窗子,简陋的屋子里一目了然,床上的彤儿还沉沉的睡着,浣儿叹了口气,唇畔勾起一丝苦涩……三十年前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叱咤中原,令匈奴闻风丧胆,令三国君皇臣服膝下的骁战将军“云寰”,竟会沦落到住这种鳏寡陋室。
往事回首,三十年前,那夜举国欢庆,九重凤阙里,她头戴华彩风冠,身披炫红流衣,双手端的是随她出生入死,驰骋沙场整整三年的宝剑“凤泊”,她以开国骁战将军一职,攀嫁这与她携手创世的崇锦国的新帝——远乐帝。
帝后无双,本是千古佳话,百姓称颂,都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却不想红烛暖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