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王氏偏偏不愿这样做呢?
其实事情并非如此。为了生孩子她啥法儿都想过了:吃药打针,烧香拜佛……当盼子无望,她也曾想过从旁人那里收养一个,只是她的目标盯在了自己兄弟姊妹们的孩子身上,她觉得这样既圆了她刘家无后的梦,还做到了肥水不外流。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振庸,没想到刘竟会竭力反对:“收养谁家的也不收养你家的孩子!”
6、惧于王氏的淫威只好将相濡以沫的小兄妹俩分开(2)
刘振庸何以这样固执?原来,刘对其老岳父当年待他落井下石的态度至今耿耿于怀,他发迹了以后,钱可以任他老王家花,但就是拒绝跟他交往。有好几次老泰山携家带口想要上门给他赔不是,都让他给拒之门外。王氏的话刘振庸几乎句句都听,可就是纳他王家的后他坚决反对。就这样,老夫妇俩暗地里较起劲儿来:“你不纳俺王家的后,俺就不让你收养别人家的孩子……”就这样,他们咬紧牙关谁也不跟谁妥协。
这次,让王氏这么一闹,刘振庸不得不放弃对师兄后人的收养,但他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是啊,当年师兄待他那么好,两人朝夕相处,有福同享,有难共担,风雨同舟,赶上亲兄弟了!如今师兄去了,遗留一男一女无着落,把他们接来收养在身边,天经地义,可老伴儿她……唉!
他整日闷闷不乐,时常还长吁短叹,这一切都让王氏看到了眼里。她怕事情闹得太僵末了不好收拾,一天,她来到刘的身旁,给他点了个烟泡儿伺候他抽上,说:“当家的,你的心思俺明白,不就是老觉得对不起你那师哥嘛?那好,咱把他那最小的小丫头接过来收养不就结了嘛!”
她做这样的安排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她清楚,收养一个女娃跟收养一个男孩是截然不同的,女娃养大了至多破费点钱财嫁出去也就没事了,这爿家业的继承将来还得由她说了算,所以她这些日子盘算过来盘算过去,觉得这样做出点让步,最终还是很合算的。
刘振庸闭着眼使足了劲儿一口气将这袋烟吸进肚子里去,撂下烟枪面朝天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末了乜斜了王氏一眼,说:“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何不一块来呢?常言道:帮人帮到底。”
“哎,哎,当家的,这可不一样啊!”王氏急忙分辨道,“俺听说那小子已经十岁了,啥事都懂了,咱即使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了,他也不会跟咱一条心的,那丫头就不同了,她小,才五岁,还不十分懂事,咱把她拉扯大了,说不定还会成咱身上的一件贴心小棉袄呢!”
“你是这么想的?”
“对呀。”
“那好,就照你说的做,把那丫头留咱身边,那小子嘛……俺另做安排。”刘振庸说。
我父亲和三姑在徐昌的经心照料下,从龙口到黑河,一路上乘船、坐火车、再搭乘马车,虽一站接一站马不停蹄,却依然行进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小兄妹俩有生以来头一次走出家门进入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稀奇好玩,但时间一长,他们还是想家、想大姑、想门前屋后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他们的饭量锐减,到最后三姑竟然哭着嚷着要回家,为了安抚他们,着实让徐昌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里,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黑河小镇。他们一下车就有人迎上来告诉说:“老爷在船上,让你们到那儿去见他。”
原来,刘振庸这些年来养成了一种嗜好,一感到日子过得没乐趣时,他就搬船上住两天。他那两艘从德国花重金买来的大火轮十分豪华,春、夏、秋三季,只要是水面上不结冰,就载着游客日夜行驶在黑龙江和松花江的航道上。澄水如链,翠峰夹峙,遇上好天气往甲板上一坐,极目远眺,禁不住令人心旷神怡,万般愁绪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