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胸腔里的一颗心像被疼痛点燃了一般,也蓦地燃烧起来。
少许酒液顺着嘴角流出,沾湿了干裂的唇,在月光下为他苍白憔悴的容颜增了几分颜色。
卓天屹看得心里像有刀子在搅动一样,干脆也开了另一坛酒,拎起来仰脖喝了一大口。酒一入喉,尝到了那烈性的滋味,满心满脑便更是焦灼不已,沈青岚的身体在这样的烈酒刺激下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他已经不敢再多细想,只能泄愤似地往自己嘴里猛灌,似乎这样就能抵消心里的焦急疼痛一般。
沈青岚闭着眼睛,慢慢体会此刻由内而外蔓延整个身心的火热疼痛,“是江南的醉春风,这么几年过去,味道还是一点都没变。”仰头又是一口。
卓天屹也喝了一大口,坐在石凳上,伤感道:“味道是不错,难怪你能怀念那么些年,而不愿改喝眼儿媚。”
听到他一语双关的话,沈青岚绽出一个笑容,“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醉春风吗,那是因为,”他抬头看向悬在深蓝色天幕中的圆月,语音变得悠远,“醉春风是我这辈子喝的第一口酒。”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在石驼山,也就是去苗寨的时候,船队等候的渡口附近,遇上了山洪,是孟怀渊救了我,那天,也是八月十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在孟家的船上,为给我驱在山洪中受的寒气,他让我喝了一小杯醉春风。”
“我第一次喝到酒,也第一次遇到山外的人,都是孟怀渊带来的。”沈青岚的声音带上了春风沉醉的味道,尽管此时是秋夜。
仲秋的夜风虽不比苗寨的山风,但也带着丝丝凉意,他却不觉得冷,满心都沉浸在回忆里,让卓天屹想起那日在小船上,沈青岚讲起《越人歌》的故事时的神采样貌。
现在才知道,那天小船经过的地方,对沈青岚来说根本就是故地重游。怪不得他能那样在水中不懈追寻,又在自己想要表白的时候不惜用那种方式阻止。
他根本就不想在那个地方留下新的故事,而只想存着许多年前那一段不可替代的传奇。
卓天屹的心口疼痛渐渐苏醒,和着嘴里甘冽醇香的酒味,在胸膛上肆虐,伸手一抹,沾了一手暗色的濡湿。他也不去管它,只提起酒坛,朝嘴里一气猛灌。
“孟怀渊带我回了孟家,让他父亲收我做了徒弟,我成为了他最小的师弟。”沈青岚的叙述还在一口口的醉春风中继续,“他对我像亲弟弟一样,教我读书识字,接物待人,可惜我不能练孟家的武功,所以,他与我说是师兄弟,其实就是师徒,只不过不是教习武功的师徒。”
“跟他在一起,我从来不担心不害怕,我相信,他总是能够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就像当年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在山洪里救了我一样。后来,我发现,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就这样爱上了他,那是我最好的岁月,整整八年。到我二十岁,来到这里……”沈青岚的声音变轻,带上了不可避免的苦涩与遗憾。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酒坛,提起来又是一大口。
胸腹内的火烧火燎开始变成刀割剑刺一样的疼痛,沈青岚眉头微蹙,眼中带上丝丝光亮,双脚好像已经踩上了云朵,在回忆与意念里飞驰。
“师兄是我一路走来的根,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连话都不敢说,看见生人就觉得害怕,是他一点一点让我放下防备,融入红尘;也是他,让我感受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关爱……”
“当年在潜龙江上,师父让我送立盟信物到竹亭,师兄送我上栈桥的时候,曾说等我回去,就为我温一壶醉春风,可没想到……呵,说起来,他还欠我一壶醉春风。”
沈青岚笑起来,一滴泪滑下眼角,“可我已经不想问他要了,我太累了……今晚,是最后一次喝醉春风了。”
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