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只是看着么?”花葬眸中墨色又深了几分,“没有人救火么?”
女子们忽然沉默,细细的雪落了下来,掩着素白的梅花,寂寂无声。
“史书上可是记载那场大火是无意之为?”花葬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略带讽刺地问道。
仍是沉默。
枫别雨突然出声,“花葬姐,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况且那掌灯宫女也已被长念皇后赐死,死无对证,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哦,是么。”花葬突然颓了心,“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么,无疾无苦的永寿,竟连一点人情也是没有的。”
“花葬姐,不是这样啊,”枫别雨嘟囔,“你不能这样看永寿啊。宫人们既然入宫,性命都是在别人手中的,太多身不由己嘛。”
“既入深宫,万事小心。”炽月蹙眉道,“祸从口出。”
“是我来错了罢,”花葬低低道,“何为世间冷暖。”
话出,即是良久的沉默。
满园的雪色映着女子们的寂寞,深深浅浅地氤氲在重门深院之中,难以洗掉的苍冷,何以致温暖。
“花葬。”男子低沉带着细微笑意的声音凉凉响起。
大雪忽然疯狂而下,万千乱红纷扬。
梅花骤然盛开地犹如多年前的记忆。
花葬怔怔抬眸。
只一眼,即流离了不清的纠缠。
他的衣上开满了妖冶的红花,身后,是大片大片炽烈的火焰。
朵朵素银点缀在他的发上眉间,倾世的男子。
是时光终于肯眷顾她了么,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岁月隔着雪雾杳然地看不清眉目,但是那还是那人风华呵,不变的容颜,深深烙在她的眼里心上。
天地寂静,唯有乱雪,间以红花。
只有她和他。
那一瞬她的心里溯过了亿万年的洪荒,她温柔地唤他,带着悲戚,
“薄情。”
那人眸中漾开一丝细微的波动,旋即恢复平静,掩了上万年的冷寂入骨。
那人就那样看着她,眉眼清晰地竟不似真实。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在长安雪中这样看着她,只是,那目光太过清冷,带着洞穿红尘百态的淡然如水。
而那人的目光,氲着微笑,掩着哀凉,缠着悲伤。
谁人抚琴流年诀,诀别瞬息浮生雪。
那人轻启了薄唇,喑哑的声音里尽是温柔肆意,却又分明是生生的绝意,“花葬,人间岂有冷暖。”
她忍住眼框的酸疼,“既然人间无冷暖,为何令我蹉跎此间?”
有滚烫自眼中滚落,灼伤那人的眼。
薄情凉凉笑了,“若不经历这些,你又如何能埋葬执念。”
“那么你呢?”花葬的泪大颗大颗落下,“你岂能忍心我如此?”她自嘲地笑了,“也是,你本薄情,岂能怜我?何况你早说过那句话,只是我太不知好歹。”
“我说过的话……”那人笑得悲伤肆意,“我自己都不愿再记起呢。”他拂去衣上落雪,“花葬,你究竟执念是有多深呢……”他低了声去,“珠沙,放过她罢……”
花葬的眉间沾了细雪,月华一样的清冽。
男子低低叹了气,翩然落地,宛如惊鸿,他轻揽她入怀,抬指拭去她眉间雪,动作间尽是温柔的苍冷。
她迷离着潮湿的眼,她唤他,声音迷醉,“薄情,薄情。”
他臂间又用了几分力,似要拥抱他毕生的信仰。
她不知,当她的泪滚落之时,大雪被烫伤,那人,也已百孔千疮。
“花葬,别再哭。”
她闭眼,那人眸中掠过不忍,修长微凉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