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湮微微一怔,转瞬眸中泛起一层浓浓的雾气,他倔强地摇了摇头,道:“质子的身份很尴尬、很卑微,罹湮宁愿死,也不要您为我受这些苦,我不要您……”
他的话还未说完,漫罗已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瓣,她莞尔笑道:“别再说了,罹湮,为你受苦,我愿意。”言下,她将那瘦弱的少年拥入怀里,与此同时,在其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的眼角瞧瞧地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液体,透明,带着微咸的味道,顺着脸庞滚至尖俏的下巴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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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暖阳洒落在身上,显得微痒,且格外的温暖,漫罗与罹湮并肩坐在云湮斋后院的秋千上,二人合力使之轻微地摇摆,来回荡漾。
待荡得累了,才稍作歇息,望着天边的骄阳,红得刺眼。漫罗一手挽住罹湮的臂弯,而另一只手则挡在眼前,五指微张,透过指缝眺望那炙热的光,依然泛着微红,仿佛能映出手指中流通的血液。
她说:“以前总是你在害怕,而如今,却好似换作我来担惊受怕了。”说话间,目光始终停落在自己的指缝之间,亦或许,是投向了更远的地方,穿过云层,那些刺眼的光芒背后,好似她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罹湮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如是问道:“怕什么?”
漫罗这才收起手,低垂了眼睑,悲戚而诚实地启口,“怕你离开我。”那口吻竟与当初罹湮的口吻何其相似,曾经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抱着忐忑的心求着她,千万不要离开,而这会儿,竟是她开始担心,生怕一旦到了玄漪,罹湮便再也无法像如今一般总是陪伴着她了。
也许这便叫做因果报应,容轩曾道:“七皇子今生造孽忒深,只怕来生将死于非命。”看来勿需等那么久,今生老天便已开眼,也让她尝尽了这世间疾苦、悲痛哀愁。
罹湮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不会的,罹湮说过,此生只认您一人做主子。”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显得格外的好看。漫罗痴痴地望着,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因为罹湮的这句话而落下眼泪。
“七皇子殿下,外边有个男子送了一封信来,说要您亲启。”正当此时,一名下人走过来,将一封信递到漫罗手里,她看了看信封上那端正的楷书字体,问道:“那送信之人还在吗?”
那下人摇摇头,道:“那人也奇怪得很,送了信就走了,让他留下姓名,他就好像聋了一般头都不回一下。”
漫罗心生狐疑,却仍是将那下人给打发了去,随后拆开信封迅速地将信扫了一番,而后看向罹湮,轻声吩咐道:“准备一下吧,晚些时候同我一块儿上冷霜勾栏一趟。”
罹湮一惊,心下泛起一丝恐慌,两年前他便是被漫罗从那冷霜勾栏给买回来的,这会儿再回去,又是为了哪门子事儿呢?他越想心里越是不安,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漫罗意识到罹湮的反常,拍拍他的肩膀道:“放松些,不是把你送回去。”
而罹湮却依然面色苍白,显得很紧张,“那么,为何要回去那里?”
漫罗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递与罹湮过目,“寐瞳约了浅笙于今晚戌时冷霜勾栏相见,邀你我同去而已,至于为何他偏偏挑那么个地方……”耸耸肩,她接着启口,“天晓得他打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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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戌时,漫罗与罹湮一同迈入了冷霜勾栏的大门。其实在跨过门槛之前,她曾犹豫过那么一会儿,想是否让罹湮一个人进去便好。本来此行的目的也只是让罹湮与浅笙相见而已,她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害怕一旦见了寐瞳,她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但那许多的挣扎终是在一恍之际闪过脑海,罹湮瞧漫罗愣愣地杵在原地,便问她,“漫罗怎么了?”
她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