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该为了事实而悲哀难过,还是应该为找到一个留下她的理由而欣喜。他缓缓地捧起她的脸,告诉她:“骆小远,你会死。”知道了吗?他一直在骗你。所以离开吧。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混着泥土的血污自骆小远眼角处缓缓滑落,然后凝结,掩盖住她眸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她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安静地半坐在那,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什么。随着时间的流动,华心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凝结成了一块冰。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下一秒,不可遏止地抓住她的肩膀,死死的抓住,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丝丝哭音地低吼出来:“你难道忘了白师父的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现在只是瞎而已,那么以后呢?他身上的气息会慢慢磨损你的寿元,让你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你会死,不,不止的死,你还会魂飞魄散不得善终!”他一声声地吼出来,这样似乎还不够,他松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拥在怀中,摇头哭喊,“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不要……”
哈!这个少年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就算是装大人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蜕变的呀。骆小远心里苦笑了下,像从前一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抚摸小狗似的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拍着,直到怀里的少年哭音减弱才轻轻开口,言语间坚定无比:“我一定要走,没有人能拦得住我。”说完这句话,她甚至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正气得发抖,然而她还是继续说下去,“你也不可以。”
少年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下。
“呐!你乖乖等着我,我会带些好吃好玩的给你。不过……”她顿了顿“如果等不到,就不要等了。”
“骆小远!”他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尽数蹭在她的胸前,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试试看!”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她笑了起来,随手擦去脸上的血污,兴许是碰到伤口了,疼得她龇牙咧嘴的。然后满不在乎地拍拍衣服站起来,踱着步子随便走了几步,但发现自己视力有限,只好伸出手,朝着某个一直不开声说话的家伙嚷道:“段朗月!我们走吧。”
此时天色透亮,漫天的烟霞已完全褪去,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段朗月站在离她不过几步距离的地方,眯起细长的双眼,看着那朝自己伸出的手默不作声。
“段朗月?”手继续空荡荡地悬在半空。
清风轻拂过他额前的发,遮盖住那双蓝得仿佛天空般颜色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模样。他似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般,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到可怕,“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手蓦地僵在原地。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还要和我走么?”他低着头,脸色苍白得如雪一般,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似是在笑,近乎冷酷地笑着,“你是傻子吗?”
伸出的手麻木地举着,骆小远觉得好像只要把手放下,她便会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狠狠掉落,再也飞不起来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每个字她都听见了,可组合在一起她仿佛又完全不明白了。
华心闻言,恼羞成怒地冲过去,使劲推开他,骂道:“你才是傻子呢!你就是个大骗子,是你什么都不说才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个混蛋!”他挥拳用力打过去。本以为他会躲开,可那一拳毫无偏移地砸在了